“就算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也根本不打算把钱给我,是不是?”谢承言停下了脚步,侧头看着正面无表情地瞪着他的少年。他的眼睛睁得很大,眼神因为愤怒而愈发鲜亮,几乎有种熠熠闪光的锐利。谢承言忍不住地恍惚。已经七年过去了,曾经干瘦的小少年也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逐渐长大。或许是经历过生活的磨难,他学会了掩藏自己的情绪。但是——刺猬始终是刺猬,即使暂时露出温顺的一面,也依然会在逼到绝境时展开全身的硬刺。他曾经真的很喜欢他,但就是这只让他想要疼爱的小宠物,最后毫不留情地把他推下了楼梯。阴暗的情绪在眼中一闪而过,谢承言倏然笑了,“是啊。”居然就这么干脆地承认了,谈衣呆了呆。谢承言弯下腰,嘴唇几乎紧贴着他的耳畔,宛如情人间的呢喃,“我为什么要给一个害我差点残疾的小白眼狼钱呢?”原来他根本不是不介意,而是根本就没有忘记过!谈衣后退了两步,想要逃走的重新冲上心头。可是,逃走会有用吗?他太天真了,他不应该来找谢承言的。虽然强作镇定,可谈衣的身体却止不住地开始轻轻颤抖。谢承言感觉到他的恐惧,心情忽然好了起来,“要我出钱也不是不行。”听到这句话,谈衣立马忘记了自身的恐惧,猛然看向他,眼中燃点希望。谢承言抬手抚上谈衣的脸庞,手指轻轻从苍白的面颊滑下,直到停留在他淡粉色的嘴唇上,“不过,我有条件。”·高三才刚开学不久,很多人还停留在假期的放松之中,没有高考即将来临的紧迫感。好不容易放学了,学生们就欢呼一声冲出教室,像一群摆脱了束缚的飞鸟。谢辰风早早回了家,房子里意料之中地空无一人。虽然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可是今天,谢辰风却忍不住有点失望——还以为那个人会在家的。晚上10点,谢辰风看完了书,有雨点打在窗台上,谈衣还没有回来。晚上11点,谢辰风洗完了澡,路过谈衣的房间,从没关好的门缝看进去,房间里没有人。雨开始渐渐变大了。晚上12点,谢辰风在床上翻来覆去,终于忍不住想给谈衣打个电话,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记得谈衣的号码,于是只能有点懊恼地放下电话。窗外开始下起暴雨,噼里啪啦的响声使得他的心情变得更烦躁。凌晨1点,抱着毯子歪在沙发上的谢辰风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他马上睁开了眼睛,跑到玄关处把门打开——门外果然是谈衣。谢辰风心中有股隐秘的欣喜,可是马上他就发现谈衣全身都湿透了,雨水从他浸湿的衣裤上滴滴答答地往下垂落,在脚底形成小小一摊水痕。他低着头,漆黑的发丝紧贴着脸颊,有水珠从发梢滴下,一路滑过苍白的脸颊纤细的脖颈钻进略显凌乱的衣领。“笨蛋!不知道带把伞吗?”谢辰风忍不住大声了些,好看的剑眉皱得紧紧的。虽然嘴上嫌弃,他却迅速伸手把谈衣拉进门来。“快把湿衣服脱掉,然后洗个澡,喝点热水,怎么搞的你,这么大一个人了,也不懂……”谢辰风难得变得啰嗦起来,可是他说了半天回头一看,却发现谈衣还是像个呆子一样一动不动地低着头,顿时火大,伸手就来扯他身上的湿衣服,“快去洗——”他的手停住了。豪门文9谈衣朦朦胧胧地抬头,看到谢辰风神色莫名的脸,马上清醒过来,关切地问,“小风,你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吗?”“……没有。”谢辰风盯着谈衣胸口几点可疑的痕迹,幽深的眼眸如一潭沉沉的黑水,质问声几乎就要冲口而出。可是,他又想到谈衣从前总是夜不归宿的行为,心中立刻有了答案。有什么好问的,还能是什么?一股不知名的火焰在胸口燃烧,几乎要让谢辰风失去原有的冷静,但这个让他难受的人却毫无所觉。翻滚的情绪被强制性地压制下去,谢辰风转过身,冷冷地说,“你还是快点去洗澡吧,我睡了。”说完,他就甩上了门。紧闭的房门仿佛一个拒绝的符号,象征着少年又再次将自己与他人相隔离开。谈衣站在客厅里,没所谓地擦擦脸上的雨水,浑身湿哒哒的感觉真的不太好,被挑起又只能忍着的感觉——更不好。在要钱未果后,谢承言果然祭出了霸总的专用套路,谈衣表面很为难实际很期待地被他带去了酒店,结果在之际,谢承言却自己停了下来,让谈衣又郁闷又失望。虽然大概可以想到谢承言脑补的东西,但是谈衣还是不爽,非常非常地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