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烟在外面负责关门,葵儿还踮着脚往里看了一眼,看到殷莳站起来了。
她家姑娘从来就心大,万事不急,竟然到了洞房花烛夜还是这样。
葵儿愁死了。
槅扇门关闭,隔绝了她的视线。
终于没有别人了,殷莳站起来:“沈缇。”
沈缇说:“我字跻云,姐姐如果不愿称夫君,喊我的字也可以。”
“好,跻云弟弟。”殷莳说,“能不能正眼看看姐姐?”
沈缇嘴角抿了抿,终于平移视线,把目光投到了殷莳身上。
她的面孔在烛光里似三月桃花,黑发如瀑布一般垂泄。双手抱胸,指尖轻轻扯着外衫的衣襟。
沈缇只在很小很小的时候见过母亲披着头发,稍大点就再也没见过任何女子的内室模样了。
此时此刻,明明清楚他们之间的约定,不做夫妻,只做姐弟、合作者、搭伙过日子的伙伴,可和这样一个妙龄的美人独处一室,衣衫松懈,沈缇还是不受控制地心跳了几下。
身体也有被唤醒的趋势。
沈缇赶紧移开视线,看向房中的贵妃榻:“今晚我就……”
“省省。”殷莳打断了他。
他一开口她就知道他要干什么:“我睡床你睡榻是吧?你能睡一辈子榻吗?”
尤其内室的榻是个贵妃榻,还不像次间里的大木榻那样,挪开榻几就是一张大床。婢女们晚上上夜就睡在次间的榻上。
沈缇沉默了一下,问:“姐姐的意思……?”
“虽然我们两个说好了不做真夫妻,但是不出意外的话,大概是要相处一辈子的。那你就得适应。”
殷莳说着,把披在肩头的外衫脱了搭在手臂上,然后点了点自己的肩膀:“首先,你得适应正眼看我。”
沈缇终于将视线再度投过来,这一次他没再移开,定定地正视了殷莳。
“对,就是这样。”殷莳赞许。
她道:“你和我以后对外是夫妻,相处最多的就是在内室。天天见的就是我这种样子,你得习惯。”
她又说:“现在才几月,早晚还有点凉。等到六月七月的时候,我是不能把自己热死的,内室里我肯定要露胳膊肩膀的。你心里最好有点准备。”
沈缇深深吸了一口气。
当时和她做下约定,还是想得简单了。那时候只想着怎么保护冯洛仪,完全没去想和殷莳即便是做假夫妻,也要在内室独自相处,朝朝夕夕。
但他知道,事已至此,必须得面对。
“好。”他应道。
“第二个。”殷莳说,“你想我睡床你睡榻是不是?”
她问:“你能坚持多久?还有,你怎么才能不被丫头们发现,不被她们告到姑姑那里去?”
沈缇其实也知道,他和她既然以夫妻的名义共同生活,就不可能永远分床睡。
根本瞒不过贴身伺候的婢女。
婢女们这种存在,连洗澡都要她们伺候的,还要上夜,主人的事几乎完全无法瞒过贴身婢女。
“要是被姑姑姑父知道了你冷待我,不跟我同床,到时候只怕全要怪到那一位身上了。”殷莳说,“还记得我当初说过的话吗,凡你做错的,都会记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