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周一,司机李叔前一晚又听了半宿的广播剧,讲到上一次抓到丈夫出轨的女主角先是把丈夫暴打一顿解了气之后,又对丈夫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使得出轨男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每天要哭出一升的眼泪来祈求女主角的原谅。
李叔觉得这个剧情走向非常不错,虽然广播剧中的女主角并没有心软就原谅出轨的丈夫,可这一出浪子回头的戏码却多少抚平了一些对女主角的伤害——这让他想到了自家浪荡不羁的小少爷。
如果小少爷能不再和那姓白的小子藕断丝连,每天都能哄一哄自己老婆,那他从此之后就能和渣男划清界限了。
正琢磨着,李叔就看到两个少年一前一后地从别墅里出来了,裴斯越抱着双臂坐在轮椅上,一脸高贵冷艳。而江景辞则单手拎着书包,身姿挺拔得就像棵正在茁壮生长的小树,脸上的表情嗯?
李叔眯着眼去看,发现江景辞的下巴上似乎破了一个小口子。
这什么情况?昨天晚上江景辞下楼接人的时候还没有啊!
莫非是家暴?
“李叔,”裴斯越已经来到了车旁,声音冷冷淡淡的,仿佛冬日里的清风,“帮我把轮椅搬上去。”
李叔停止遐想,视线不由自主地看向站在轮椅后面的少年。
毕竟以往这个差事都是江景辞亲自干的。
裴斯越似乎看出李叔的意思,两条眉毛一拧,“不用他搬。”
李叔立马下车,一边手脚麻利地干活一边在心里下了定论——这次绝对不是自家少爷搞家暴了,哪有搞家暴的人自己生闷气的。
黑色商务车平稳地开往学校,裴斯越一动不动地绷着脸,江景辞反而自然一些,将书包里的牛奶拿出来递向一旁:“你妈妈让我给你拿的牛奶。”
正巧遇上一个红灯,李叔的眼睛从后视镜中瞟了一眼。
裴斯越继续僵硬了一会儿,猛地伸手将牛奶夺了过来,嘴角仍旧抿得紧紧的,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而江景辞也不恼,继续慢悠悠地在书包里翻着,不一会儿又拿出来一盒核桃酥。
他向刚才一样递到一旁,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你妈妈让我拿给你的核桃酥。”
裴斯越忍了忍,终于忍不住扭过了头:“你就不能一起给我?”
江景辞嘴角轻抬,下巴上那个还新鲜的血口子也随着他的动作裂开了,看着很疼的样子。
笑笑笑,脸都破相了还好意思笑!
裴斯越将核桃酥拿过来,又从车里的储物盒里翻出一枚创口贴,直接扔到了对方的身上。
这个动作的意味已经不能再明显了,可江景辞偏偏一副不太懂的样子,稍稍睁大了眼睛问道:“给我这个干什么?”
李叔的耳朵竖了起来,
“把你的嘴贴起来,”裴斯越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怎么那么多废话!”
江景辞“噢”了一声,老老实实地将创口贴撕开,连看也不看就要往下巴上贴。
眼看着就要贴歪,裴斯越忍无可忍地握住了对方的手腕,向上抬了几厘米。
而江景辞却猛地笑出来,笑完又叹了口气:“早知道这样,你咬的时候怎么不轻点。”
李叔猛地一脚刹车,车身晃了一下。
“对不起啊两位少爷,”李叔欲盖弥彰地念叨,“前面怎么突然冲过去一个流浪狗啊真是的,多危险呐。”
车厢里重新回归安静,裴斯越看着少年那副信手拈来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挫败。
其实从昨晚被江景辞强吻到现在,他整个人还是迷迷糊糊的,他不知道原文里对他深恶痛疾的主角受为什么会突然想要吻他,他失眠半宿都是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最后的结论就是,他觉得江景辞误解了自己对他的好和善意,而江景辞自己也误把好感当成了喜欢。
身为全文结局最悲催的反派渣攻,裴斯越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将来能好好活命,刷取到了主角的好感度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
而江景辞在遇到能给予他真正爱情的主角攻之前,错把他对自己的好感当成了喜欢,甚至还在渣攻语录的影响之下,跃跃欲试地想要付诸行动。
越想越觉得正确,裴斯越特意在早上起来的时候,坐在床边给小崽子来了一顿青少年心理健康疏导——
“小辞啊,处在青春期的孩子呢,就是很容易情绪化的,小小的一件事也会被无意识地放大数倍,比如一个陌生的女孩子在大街上救助了一只小野猫,你就觉得她很漂亮,人也很善良,这些都是人与人之间最常见的好感,这并不是喜欢。”
那时候的江景辞还躺在床上,眼皮半抬,一副懒懒的样子:“我不喜欢女孩子。”
哦对,江景辞是主角受。
裴斯越表情不变地改了口:“那就是一个男孩子救助了一只小野猫。”
少年困倦地出了一口气,本就半抬的眼皮就要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