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个等不及的如狼似虎的小娘子,抱着云被,嘴里抱怨着:“你怎么才来啊。”
李朝琰屈膝上拔步床,一臂将她捞起来,布满细密水珠的唇,点点如莺啄红榴般吻下,啄了几下,才闷着嗓笑道:“久等了。色色,我不知道你这样着急。”
他嘴里说着话,一心却在二用,手上也没停过。
熹色刚屈膝,便被他压到在榻,一瞬间,熹色的呼吸都急促了。
可她还保存有两分理智,记得夏天的纱窗白昼时分永远是开着的,她被亲着,也无力反驳,嘴巴偶尔被放过的时分,含混地央求道:“郎君,把窗、窗关了,好不好?”
她在他身下,软语地求着。
什么要求,他会不答应呢?
何况只是一些小小的请求罢了。
李朝琰却眉梢微微上挑,指尖摩挲过她乌云般的发丝,有点儿使坏的样子:“嗯?为什么关?我偏不。”
让他关窗而已,他居然都不肯配合。
熹色心怀愠恼,但转眼,被他亲得七荤八素的,脑子里也乱糟糟的了,又想,罢了,水中央也没有什么人,就算是中门大敞,也不会有什么人瞧见的。
绿纱窗外,却站着一个凌乱的人。
从头发丝到脚底心,都是冰冷的,虽是夏夜,却整个人都像被浸在数九隆冬的冰湖里。
灭顶的冰碴子将他粉身碎骨,一双瞳孔,瞪得目眦欲裂。
那个假冒货,他是怎么敢的,怎么敢对熹色这般无耻轻薄?
一只白嫩小巧的玉足探出了罗帷,无力地垂落下来,几乎要点在地上,似船桨凫水般晃动着。
帘幔无风自曳。
那双窥伺的眼瞳,如被针扎了般,弥漫开一重诡异的血红。
到了这一步,那个骗子,竟还在欺骗她!
裴元谨想要近前一步。
却不知发生了什么,熹色的嗓音变得软绵绵的,沙哑了,带着一丝哭泣:“陛下……”
裴元谨刚刚探出的右脚,仿佛踩中了老鼠夹,整块右腿肌肉的一弹,差点儿灰飞烟灭。
两个字,分明是带着哭腔说出来的,却有巨大的摧毁力。
陛下。
天底下,敢称这二字的人,不过一人。
年仅十八岁的少帝,原来,原来……就是那夜带走了熹色的人。
明白过来之后,又是一种灭顶的无望之感,隳掉了他心里的最后一丝奢望。
真的不必她再亲自,再一次来拒绝他,裴元谨知道,自己和她之间,已是隔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了。
绿纱窗外,萧索的动静过后,归于无声。
李朝琰笑了一声,道:“我去关窗?”
熹色横了他一眼。
方才她要他关窗的时候,他不肯去,这会儿紧要的时候,他又说要去关窗了。
她用了些力气,把李朝琰的脸摁住,不许他动。
“你等我临幸,看着吧。我没郎君想的那般不中用。”
他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不可思议地挑眉:“临幸朕?”
好大的胆子。
这小娘子,近来被宠得愈发骄纵了。
嗯,不过她乐意说这样的话,他倒是也很配合。
熹色却认认真真地告诉她:“是你说的,你是我的外室,别不认。现在水中央是我的,你也是我的,人在屋檐下,你敢不低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