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茹皱着眉在想月上坊到底是什么地方,难道是客栈吗?
大伯父不同意姐姐住客栈,所以才生气?
那姐姐为何放着自己家里不住,偏要跑去住客栈?
姜茹只觉得自己想的脑子都要打结了。
姜恒果然是因为她夜宿月上坊的事生气,刚把姜知夫妻安顿好,姜谣就被拎去书房了。
“你说说,自己这两日像话吗!倒是不出去欺负人了,改成天天眠花宿柳?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说你吗!”
姜恒把桌子拍的砰砰响,一点没有在外儒雅随和的样子,他真是气狠了,这气还憋了一晚上,别人家都是儿子眠花宿柳让长辈蒙羞,到他这换成女儿了,更丢人!
姜谣这时候才站的笔挺,看上去有几分正经,回的很有骨气,“别人怎么说我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站的正行的端,不怕人家谣传,况且我以前那能叫欺负人吗,分明是在行侠仗义,是他们先欺负人的,我身为宰相的女儿,怎么能见死不救?您都不知道您现在在百姓里名声有多好!”
那群人习惯了欺凌弱小,被她撞上总要挨顿揍的,揍多了百姓也就知道了她的身份,现在天天夸她爹清正廉明不说还教出个嫉恶如仇的女儿,是大晋国之幸。
也就她爹天天贬低她。
“哼,京城有京城的律法,有刑部,有京兆尹,哪轮得到你管!”
“那些人官官相护,身为高官子女,总不会判的太重,您又不是不知道,还不如我打他们一顿以示惩戒呢。”
姜谣撇着嘴即将和姜恒吵起来。
姜恒站在书桌后面,深吸好几口气,才能忍住把闺女塞回她娘肚子里的冲动,瞪着她,又提,“打人也就算了,你每天光明正大去乐坊点女子,知道那些言官每日都在朝堂上如何编排你吗!”
姜谣无所谓,一脸摆烂相,“无非就是说我水性杨花云心水性,有磨镜之好又贪恋美色,这有什么,言官何时说过我的好话,爹你还没习惯吗?”
爹没说话,爹一直怕姜谣骄傲,从来没告诉过她,其实言官是说过她好话的,当初她在大街上暴揍那些欺负人的纨绔,早朝时被言官洋洋洒洒夸了半个钟,也因此,虽那些纨绔的父母都来找他要说法,却总能被他轻易劝回去,也没对姜谣有什么大惩戒,向来是高拿轻放了。
姜恒面色有些许不自然,轻咳一声,装作不经意般坐下,翻开桌上的一份文书,没有继续与姜谣争论那个话题,只说,“到底于你名声有碍,这几日你就先别去月上坊了,宋家的事我自会让皇上重新彻查,你不必管了。”
他声音平静,宋允骞一个忠臣含冤而死,他自然觉得可惜,但与此同时,宋家的女儿却和他没什么关系,要叫他放上女儿的名声去帮护她,他自然不肯。
女子名声何其珍贵?虽然他女儿的名声原本就破破烂烂的,但起码缝补一下面上还过得去不是?总不能彻底碎了。
然姜谣听到这话反应却很大,下意识拒绝,“不行,我不同意。”
被姜恒瞪了一眼,“只是几天不去,你有什么好不同意的,你不日日守着她,她莫非就会被人给害了?”
姜谣心想本来就会,但她也知她爹固执,不敢再做强硬姿态,忙过去抱着老父亲胳膊撒娇,“爹~这种事怎么说得准呢,您不知道,那慕容清总趁女儿不在就跑去找宋暮云,欺她伤她,宋暮云一个女子,又身陷乐坊,如何反抗的了他?女儿不在她身边不放心~”
老父亲的手臂被她抱着一晃一晃,但面色依旧严肃,没有丝毫心软,“你和她是什么关系,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你们不过萍水相识,又不是多年至交好友,不必如此放在心上。”
一开始他也觉得女儿跟宋家姑娘一起玩挺好的,但没想到她整日整日的往月上坊跑,每次都是一大早就去了,然后在那待上一整天,他下朝回来往往见不到她,有时一整日都见不到她,去的太频繁了,自然就不是好事了。
姜谣不知父亲心里在想什么,听他说不必放在心上,莫名就有些不高兴,松了抱着父亲的手,也不在意旁的,大喇喇直接坐到地上,仰头和她爹说话,“您就没听过一见如故这个词吗,我们虽不是多年至交好友,但目前也没哪个朋友在我心里比得上她,爹,您若是不想让我总去月上坊,怕面子上过不去,就把她接到我们家来住吧?”
这本也是姜谣打算求一下父亲的,宋暮云留在月上坊不方便,她总会有事照顾不到,再说还有过段时日的秋猎,还是带在身边更安全些。
姜恒嘴角轻抽,不明白他足智多谋,是怎么生出姜谣这样凭感情做事的女儿的,“你还打算把人弄进府里来?”
“对啊,她在月上坊不安全嘛,人家一个小姑娘,在那种地方,想保护自己多难啊。”
姜谣又站起来,跑到姜恒身后殷勤的给他按肩,讨好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姜恒额角青筋也跟着抽了抽,“月上坊是宫里皇子的产业,你以为我让她出来她就能出来吗?”
“若是旁人自然做不到,但不是有您在吗,您若开口去要,那位皇子可会松手?”
姜恒闭了闭眼睛,这不是他松不松手的问题,宋家出事,本该去教坊司的宋暮云却出现在民间乐坊,虽谣儿说是七皇子弄过去的,但未必就与教坊司真正的主人没关系,若是那位皇子陷害的宋家,要将人弄出来,恐怕有些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