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修明和注意转移到律师说的话上。另一边，段报国也被提前羁押进来，而段修昼与来旁听的记者们，也都坐在旁听席上。赫连修明不由得往旁听席的段修昼那边看了一眼。同时往段修昼、段报国那边看的，还有赫连妈妈。多年未见，段修昼白皙优雅，身上穿着绸缎般光滑质地的黑衬衣，又凉快又贵气；嫌疑犯席位上的段报国，尽管刑拘下来是有些憔悴，但看得出来底子保养得很好，细皮嫩肉的，看上去好像只有三四十岁。父子三人，侧脸不能说完全一致，只能说一看就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可那两父子都白透了，嫩透了。赫连妈妈忽然低头，看了眼自己粗糙的双手。手背满青筋、手掌全是茧。她又看了眼儿子的。儿子在京城这么久，才白了一点点，还是原来那被暴晒得深麦的肤色。一翻儿子的手，手指修长有力，指腹与掌心都与她一样，也都是茧。赫连妈妈一捂住嘴，险些落下泪来，小声道：“对不起……”赫连修明：“嗯？怎么了？”赫连妈妈：“你和你爹长得像，越大越像，其实妈妈又下意识的管你骂你打你，就怕你学了你爹……可是今天见到，你跟我生活，是和你爹完全不一样的……”赫连修明暂时放开了晏师兄的事，安慰道：“没关系，以后我赚钱了，给村里铺路，请人开发农机种田，妈妈再也不用辛苦了。”赫连妈妈凑到赫连修明的耳边，粗糙黝黑的双掌包住他的耳，轻声说：“不是这个意思，妈妈和你道歉。见晏总那天，我说话有点偏激，骂你卖身是妈妈不对，下意识就把你当成你爹，怕你学坏……”“但，妈妈也没有很看好你们，处对象总得门当户对的好，差距太大很难处好的……”“像你妈，曾经喜欢仰慕那光风霁月的知青，识字学诗，哪知道知青也是会骗人的家伙，和你妈这种村妇没有话说，离婚协议也骗我欺我。”赫连修明此时把晏师兄临行前给他的彩虹扇子摊开，“爱你”两个字张牙舞爪的，自嘲一笑，把折扇合回去，塞进笔记本包里。想过把扇子扔得远远的。不过——要还扇子，给晏师兄解释的机会吗？还用听他解释吗？赫连修明语气有些低:“妈说得对。”“很快就分了。”赫连妈妈：？不想再见到了“妈妈也是就这么一说，你不用这么快就听我的……”赫连妈妈赶紧说。虽然有种劝分的想法，但她又不想儿子因为太听话，一点考虑都没有，这么快和晏总分手。目前晏总也没犯什么错啊！这几天还好好的呢！赫连修明却垂眸道：“不是因为妈妈劝说的原因，而是因为他骗我了。”赫连妈妈：？赫连修明不能想，不敢想，更不想去想。可是晏师兄说过的某些话，却会一句又一句，强行浮现出来：车上，晏师兄说：“爱猫的人见到，那当然会很想拐小猫回家啊。”公寓里，晏师兄把家里的物品布置得成双成对的，和他提起情侣logo的事情：“昨晚是我想岔了，电灯和彩虹哪里搭配嘛？”“彩虹只出现在白昼，雨过天晴后，阳光与彩虹一起悬挂在天幕上。”“彩虹和太阳才最搭配！”“重点是，电灯在白天哪里亮了，太阳是光如白昼，电灯只能算萤火之光！”他休假回来的那天，也是段修昼演唱会那天，晏师兄说：“家里只有我，容易触景生情！”“所以我去别的家了！”……赫连修明长长呼出一口气，把心中一些沉郁的闷气全呼出来，背脊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晏师兄说过，世界上可爱的猫那么多，但只捡了他一只回家亲亲。可原来，晏师兄已经瞒着他，有别的家了。他是电灯的萤火之光，和段修昼不能比。呵。赫连修明自嘲一笑。当晏师兄和他讨论印情侣logo时，他还以为，从此以后，有家了。曾经的甜蜜，现在回想起来，全都裹着毒。“修明……？”赫连妈妈担心地问。见儿子感情可能出了问题，赫连妈妈连看段报国翻车的意愿都没了。赫连修明睁开眼：“我没事的，不用担心的妈妈。”随即释然一笑：“庭审完就要回去基地工作了，就和异地分手差不多吧。”赫连妈妈：？？异地和分手能差不多吗？赫连妈妈还想问什么，不过庭审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