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二十多年里,全家人对他那么疼爱的深厚感情,造成了他的蜜汁自信。再加上,有周海澜这个接受不了、反对他的存在,更显得贺老爷子在意子孙血脉、封建顽固老家长的形象真实。尤其是现在,贺老爷子对他好像无意识地流露出来的担心,明显就是把他当成了亲孙子来训……这样血脉事实和感情上双重的攻击,就让贺樟潜意识里警惕不起来。再加上,周海澜细数他对贺洲所作所为,让他潜意识里有了他在贺家地位将要不稳的隐忧。而换命夺运已经是看得见的事实,他再隐瞒也没什么意义。所以对于贺老爷子的问话,贺樟就算没有全部说实话,也或多或少地都泄露了一些信息出来,好抵消贺老爷子对他的不悦,来稳固自己的地位。这不,他生母蒋瑶不就被他给扯出来了?贺老爷子冷哼一声,“她说的你就信?你又不认识她…不对,你是不是早就认识她了?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是不是?”“没有没有!”看到贺老爷子似乎吃醋的表情,贺樟想都不想地赶紧解释,“我没有早就知道!也就是三年前,我不是突然大病了一场起不了身吗?医生说我有油尽灯枯之兆。哪怕仔细养着,也活不过30岁。”说到这里,情绪低落了一下,“我不想死,那段时间很煎熬。蒋瑶就是那会来找我的,说是有办法帮我续命。”贺老爷子眼底隐晦地闪过一丝愤怒和凌厉,“所以,就给你画上了这鬼东西?”贺樟有些心虚地点点头。“那怎么到今年才实施?”贺老爷子完全一副为他着想的样子,“她是你亲生母亲,救你命都不积极吗?耽搁这么久?”贺樟眼眸微闪,垂下眼帘避开贺老爷子那犀利的眼神,“我、我不知道。”其实他知道,因为婴魂不好炼制。贺老爷子眼里的戾气一闪而过:三年!这是为了成功炼制49个婴魂,废了多少个婴儿?!贺老爷子忍了忍心中滔天的怒气,“是你生母给你画上的这东西?”问完又立马似喃喃自语,“那可不能让她在监狱里出事,万一你这事还有后续威胁到你的命……”贺樟是真的有点感动了,还有点内疚,“不、不是的。”贺老爷子又皱眉,“那是谁?”贺樟茫然地微微摇头,“我、我不知道。”“不知道?!”贺老爷子顿时急了,“那万一你这事还有什么后患……”“不会的不会的!”贺樟忙安抚他,“只要过了今晚换命就成了,不会有什么后患。”“是吗?”贺老爷子似乎有些不信,“你这么多年没跟你母亲相处过,又没有感情,她又跟你妈有私怨,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来害你?”贺樟有点心虚不敢看他,其实他跟他生母不是没感情。他9岁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早就偷偷跟生母暗自来往多年,自然可信的。“不行,我还是不放心。”贺老爷子生气地走了走,然后停在贺樟面前,“那个给你画血阵的人,长什么样你知道吗?”贺樟似乎终于有了点警惕,暗惊地飞快看了他一眼,然后迅速垂下眼睑不泄露眼底情绪,“不知道,他每次来都穿着宽大的黑袍、带着面具,看不见长相和身材。身高大概一米七五的样子,双手很枯瘦苍白,隐隐泛着青。”贺樟也不太傻,知道他完全什么都不说肯定不行,所以透露了一些真假参半的消息。可惜贺老爷子已经气得不耐烦对他施展温情攻势,而是脸一沉,有些冷冷地问,“那你还知道什么,都仔细地一一说来!”关雎听到这话,往贺老爷子那边看了一眼:这是利诱完了,现在准备威逼?贺樟仓惶抬眼,满眼的无辜,“我、我真的就只知道这么多。”贺老爷子的脸色冷得透着一股凶戾来,“你应该知道,咱们家的背景特殊。万一对方利用你对咱们家包藏祸心呢?我可冒险不起。”贺樟被他说得神色一凛,想想贺老爷子说得也有道理。更何况,他以后赖以生存的是贺家,可不是那看不清头脸的黑袍人。万一真的有人利用他来谋夺贺家怎么办?那不是给自己招敌人吗?要知道,贺家以后可都是他的!所以贺樟心有戚戚地小心建议,“那我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吧?爷爷您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贺老爷子往旁边一坐,“行。”有些细节贺樟一个人见识和智商有限,可能察觉不到什么。但专业人员,或许可以抽丝剥茧地揪出些线索来。所以,贺老爷子还特意让贺洵找来了录音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