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黑的猪圈房里,有光隐隐投进来,角落里的男人背靠在墙上,两条修长笔直的腿微微交叠着,他的眼皮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一只手的姿势维持了一晚上,隐隐有些发麻,手背经过一夜的裸|露,冰冷无比,手心下面却暖呼呼的一团。
沈岭竹微微移开了点,就看到小小的千河蜷缩着,手自然的捏成松松的拳头放在自己的脸侧,小脸睡得红扑扑的。
天马上亮了,这样子的千河不能被其他人看见。
沈岭竹只能尽量动作轻柔一些,将人放进自己自己的衣袖里。
好在某只小猪睡得很熟,只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哼唧声,没有醒过来,陷在沉沉的梦境之中。
沈岭竹重新闭上了眼睛,靠在墙壁上养神。
没有等多久,就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出来了,有人一夜没睡,有人在夜里睡得不安稳,但此时大部分人都陆陆续续醒了过来。
隔间里面什么都没有,所有人要么背靠着冰冷的墙坐了一晚上,要么躺在水泥地上睡一晚,这两者滋味都不好受,一晚上下来腰酸背痛。
夜晚虽然不算太冷,但是没有被子仅仅穿着一身薄薄的单衣,沈岭竹已经听到,好几声轻微的叫声。
没有什么情绪,听上去有点像咳嗽。
在这种环境下睡一晚还会,睡久了怕是会感冒发烧。
平日里一点感冒都不会被放在心上,但现在,他们身为被圈养的“猪”,也不知道发烧了会不会有人给他们拿药。
沈岭竹不看好这个可能性。
熟悉的铁盆和铁栏杆的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响起,那只巨型猪咧着嘴笑嘻嘻的走了进来,“乖宝宝,吃饭饭了。”
它走到第一个猪圈看到石槽里面剩下的食物脸色顿时变了。
“嘭!”的一声巨响,混杂着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声音。
沈岭竹眼睁睁看着猪圈前面的铁栏在它手下如纸一般,一拍就弯曲褶皱。
“为什么,为什么还剩这么多食物?”那头猪猛地伸出手,将一个人擒住。
它的蹄子张开,直接卸掉了那人的下巴,然后抓起石槽里面的剩菜就往男人嘴里塞。
男人被噎的两眼泛白,四肢不停的挣扎着,可那头猪的一只手,就足有一个人那么粗那么长,牢牢的将男人摁住。
他的下巴被卸掉无法闭合,被大口大口塞着饭,甚至因为嘴里被堵得满满当当的,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有一声一声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闷声。
那头猪越喂,越愤怒,狭小的嘴阻碍了它喂食的速度,它的蹄子在男人的脸上轻轻一划拉。
男人的唇角裂开,一直开裂到耳根,红的血,白的牙,各种颜色的食物,组成了令人胆颤的一幕。
因为男人被猪提在手里,所以在这个猪圈里的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无言的恐惧在整个猪圈蔓延,但谁都不敢说话,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声音,就怕因此会吸引到那头猪的注意。
沈岭竹带着手套的手轻轻动了动,最后慢慢自然的垂在身侧。
那一场如百鬼降临的召唤,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救不了所有人,只能在此刻站在这里做一个沉默的看客。
而沈岭竹,也只想在这个逐渐混乱的世界,保住他重要的人。
在男人快要被噎死的前,那头猪终于松手了,它冷漠的将半死不活的男人扔进猪圈里。
仅仅手轻轻敲一敲石槽,里面所有残留的食物都不见了,石槽干干净净的,一丁点儿油渍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