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娘根本不上当,反而道:“愚妹才疏学浅,读诗喜读升平之诗,我倒是认为《满团圆》写的最好。”
罗氏忍不住赞叹:“我也喜欢《满团圆》,家中丝竹班子在我们老太君六十大寿的时候还以这首词唱过曲儿呢。”
魏令月笑了笑,没再说话,聂六娘却不以为然,她觉得此女实在是太功利了,但她也清楚天下间称为才女的又真正有几个,那魏令月心胸狭窄,却被顾妙娘反降一军。这番小小的讨论让她觉得乏味的很,她从不掩饰自己是个有野心的女子,要在政事上辅佐自己的夫君,故而本以为这顾妙娘多么有见识,却没曾想到是个草履虫一般的人,只知道讨好婆母。
明明像她这种相貌,应该是往明艳大气打扮,她却非要往讨喜打扮。
看她一听就明白上官先生所作《秋风》是讽刺她婆婆的,料想学识不浅,却只知道讨好妇人们欢喜。
这种人就像是文人中一味贺升平的弄臣,但聂六娘欣赏的是那等有文人风骨,有骨气的人,就像林寒哲一样,虽然处于微末,却依旧文章敢于为下民发声。
顾妙娘配不上林寒哲,这般圆滑之人毫无风骨,只知道趋炎附势。
但在场诸人包括费氏都对妙娘很是喜欢,在程家这样的人家女子学识亦不亚于男子,很少有目不识丁者,费氏本人也出自名门,颇好读书,平日里也喜魏令月,就是觉得她饱读诗书,纤巧秀丽,腹有诗书气自华。
可就在方才她改变了主意,不得不承认顾妙娘确实比魏令月有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好处,一来此女讨喜,一脸福相,却又美丽雍容,二来有气度,不是尖酸刻薄之辈,明明察觉到魏令月的不怀好意,却并不放在心上,三来就更好了,她把俩个弟弟拢在身边照看的极好,身子骨看着也康健,一看就是宜男之相。
费氏觉得自己摸到关窍之处了,为何罗氏挑选顾妙娘,她美丽足可以打动任何男人,程晏那样心高气傲之人,若是说一门庸脂俗粉,怕是程晏心底也会暗自怪罗氏,故而罗氏既可以讨好嗣子,又在子嗣上无忧了。
要知道二房没有分家,程家二房一共三房中,小长房进门的儿媳妇韩氏到现在膝下空空,若是此女进门,率先生下儿子,那么家族就会着重培养。
真的是打的好算盘。
如费氏这般想的占了一大半,包括年轻点儿的龚氏也觉得罗氏这步棋走的妙,虽说这顾妙娘不是聂家韩家这等宰辅之家出身,但是其父也是进士,位列三品,其叔父也是进士,在六部任职,况且她母亲还是程氏女,家教上更不必说,肯定也是极好的。
更重要的是顾妙娘父母双全,兄弟众多,方才言谈中提及程氏长子,十二岁就为秀才,未必据不是后起之秀,所以,她这样的家世虽然带不来多大助益,但也绝对不短板。
妙娘哪里知道这些,她随程氏坐下后,又有新客进来,大家的目光又在新客身上。
大人们这样的场合是很坐的住的,小孩子却不行,尤其是双胞胎,坐了不久就要出恭,程氏便让其丫头们带他们出去出恭。
这俩小子早就在内里待的不耐烦了,一出去见四处张灯结彩就闹着要在外边玩,凑巧遇到程晏了,程晏也不料见到双胞胎。
这俩臭小子戴着虎头帽,一点都不怕生的要程晏抱,都一齐喊着:“晏表哥,晏表哥。”
“安文,安武。”程晏一边一个提溜着,好奇道:“你们怎么跑出来外边玩儿呢?”
安文皱皱鼻子:“娘和姐姐在那边和好多个舅母说话,我们俩在那里坐着好累,所以就出来透透气。”
程晏失笑:“你小孩子学大人话。”
程晏好友刘叔同还不解道:“咦?这俩孩子长的一模一样,二郎,这是谁家的孩子啊?亲戚家的吗?”
“顾家的。”程晏笑道。
刘叔同听闻是顾家那就什么都明白了,此人平日对小孩子敬而远之,听到婴啼就会不爽的人居然还一边一个抱着,原来是小舅子啊,不过这小舅子也太小了。
当即刘叔同就取下自己的玉佩赠予安文安武一人一个,双胞胎看着程晏,见程晏点头,他二人才施礼谢过。
方才还是熊孩子,给了玉佩立马彬彬有礼,现在的小孩子也这么现实?刘叔同摇头不解。
程晏则吩咐顾家丫鬟带着双胞胎回去,估计马上就要开宴,不能乱走动云云,丫鬟们愈发小心。
故而双胞胎回来之时,腰间系着的玉佩让程氏问道:“这是谁人给的?怎么还戴着玉佩。我不是让你们不许要别人的东西么?”
安文向来口齿清晰,忙道:“是个姓刘的大哥哥给的,我和安武知道娘说不收陌生人的东西,但是晏表哥让我们收下的。”
一听是程晏,程氏倒是没说什么,妙娘也是笑着摸了摸双胞胎的头,再抬头,她觉得有一道眼神像毒蛇般盯着自己,她左右看了一下,大家神情都如常,妙娘还以为自己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