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胤真人微叹一口气，语调已经失了之前的磅礴怒意，倒是像是想起了什么，多了些许的疲倦。
“你不说，为师也知，陵越生性好武，定是出言相激，百般挑衅，而你却不该心智动摇，鲁莽应战！”
紫胤一甩袖，略略闭了眼眸。
“你天资极高，远胜天墉城同辈弟子，奈何身中煞气不灭，终是凶险之象。为师授艺，本为令你修身养性，以清制浊，并非授你利器，与人争胜！便是担心有朝一日飞来横祸，方不许你与他人一同练剑，谁料仍然避之不及！”
“弟子知错！……错已铸成，求师父责罚……”
百里屠苏俯身于地，将额头贴在手背之上，心神有些微乱。
不仅仅是剑伤……还有煞气吗……师兄，你不能有事……
“只是……师兄他……”
“五内俱焚，重伤不醒，凝丹长老已全力施为，接下来只得听天由命。”
紫胤轻叹一声。
“你自去面壁，待你师兄醒转再行定夺！焚寂且放我处。此剑本是由你故乡带来，不知深浅，从未动用，如今一经激发，竟饱含邪火之力，为师待要细查。”
百里屠苏心中一沉，将头低的越发重了，额头几乎抵上了冰凉的地面。
“……弟子可否……去看望师兄？”
“……”
紫胤沉默不语。
“求师父……让弟子去看望师兄。”
百里屠苏闭上眼眸，心中一片冰冷。
五内俱焚，重伤不醒……听天……由命……
“……”
紫胤转过身来，雪色的眼睫微沉，嘴角紧抿，眉间却是笼上一层几不可见的无奈。
“也罢……你便，在陵越门前静思。”
他轻叹一声，背着手走向了一边。
“你走吧。陵越的性子，怕是醒了以后也会第一个想要见你。终究，还是师兄弟……”
“……是。”
百里屠苏抬起头，额前和手背上都是一点红印，眼眸中却是露出一丝微不可见的开心。
“谢师父，弟子告退。”
“师弟……你这是作何？！咳咳……”
陵越手扶着门，面色苍白，嘴唇紧抿，只是那平日里泛着血色的唇，现在也是如同面色一般透着不健康的白。方才语气重了些许，便是掩嘴轻咳，眉头也皱了起来，眸中神色却是在锐利中带了些许的柔软忧色。
“……你以为这样，我便会感动吗？！还不快回去……咳……休息！”
他皱着眉，极黑的眼瞳折射了日光，越发衬得面色苍白，他身侧的芙蕖师妹眉头紧锁，担忧地伸了手去扶。他略略推了推，然后紧皱了眉任着她扶上自己的臂膀。
“……”
百里屠苏仰着脸，竟是有些不敢直视，却又没有一刻，想要这般慢慢地细细地将这个人好好看个清楚。他还活着……还是那个有点严肃会训斥自己，却又是十分关心自己的师兄……
“……”
陵越抿紧了唇角，走近百里屠苏身边时候，示意一般地推了推，芙蕖师妹虽是面有忧色，却仍然乖巧地松了手，任着他一人向着跪在屋前几日不言不语不吃不喝的百里屠苏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