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耽误了好几天时间的秦烽终于在喜来登酒店的商务套房再次见到了爱德华·林顿。
“又见面了，秦先生。”爱德华·林顿穿着睡袍踩着拖鞋，显得非常随意。
秦烽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啊，真没想到我们的第二次会面是在东海。”
“我们到那边坐吧。”爱德华·林顿指向落地窗，那里摆着一张小圆桌和两把藤椅，坐在藤椅上刚好可以欣赏窗外碧波荡漾的海景，应该是老头知道秦烽要来特意准备的。
“请。”秦烽客随主便。
爱德华·林顿走过去坐下，直接就来了个葛优瘫，哪里还有半点陶氏杜邦集团副董事长的形象，反而有种邻家惫懒老头的亲切感。
不过秦烽很清楚，这一切都只是爱德华·林顿的表演罢了。
“要喝点什么吗？”爱德华·林顿笑着问道。
秦烽客气地婉拒：“不需要，谢谢。”
爱德华·林顿歪着头看向窗外，感慨道：“我很喜欢东海这座城市，这里的海岸很像我的老家加州，让人觉得很亲切。”
秦烽知道他在暗示什么，所以并没有应声。
爱德华·林顿并没有对他的沉默感到不满，而是换了个话题：“汉斯先生，也就是我们那位充满智慧的董事长助理，他在从湖安回国之前跟我有过一次交流，你想知道他都对我说了什么吗？”
秦烽点点头：“愿闻其详。”
爱德华·林顿接着说道：“汉斯跟我描述了你们俩的那次见面，但重点不是那次见面，而是他对你的评价，他觉得你是一个充满力量的人。”
秦烽笑着吐槽：“看来汉斯先生也并没有像你说的那样充满智慧。”
爱德华·林顿哈哈大笑，然后说道：“不，汉斯说的力量并不是那种外在的东西，不是的，它是一种能量，一种状态，一种心灵上的power，你能理解吗？”
“大概吧。”秦烽耸了下肩膀。
“所以他不建议我们和富平市合作。”爱德华·林顿转着得很生硬。
秦烽宠辱不惊：“抱歉，我没太听明白其中的逻辑关系。”
爱德华·林顿耐心地解释道：“简单来说，汉斯觉得你会是一个难缠的对手，不只是在谈判方面，如果我们真的把超级化工综合体项目放在富平，陶氏杜邦的利益恐怕难以保证，当然，这只是汉斯先生的个人意见。”
秦烽哼了一声：“布拉格·汉斯终究只是个董事长助理，不是吗？”
爱德华·林顿没有否认：“但他还是可以代表董事会内部一部分人的想法，这很重要。”
秦烽将身体转换成前压的进攻姿态：“副董事长先生，我们就不要绕圈子了，我不关心布拉格·汉斯的想法，我更关心你的，林顿先生，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爱德华·林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了另一件事：“秦先生你应该知道，海运是现代工业的基石，而东海港是龙国第四大港口。”
秦烽在心里咒骂了这只老狐狸几句，然后说道：“滨海市也有海港。”
爱德华·林顿转头看向他：“可富平毕竟不是滨海对吗？这两座城市之间相隔数百公里，而且滨海港的规模也远不如东海港。”
秦烽眯起眼睛：“林顿先生，我当然承认东海拥有更有利的交通条件，但我不认为这是可以左右陶氏杜邦更换合作伙伴的战略因素，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一点，不是吗？”
爱德华·林顿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但并没有开口。
秦烽继续说道：“林顿先生，我只想知道诱使你个人将东海市纳入考虑范围的根本原因，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为什么是我，而不是我们？”爱德华·林顿反问道。
“很简单，因为单单一个海运的交通优势并不足以让整个董事会改变主意，东海港在全龙国都排不到第一，更不要说全球范围内了，而你们对大水牛的兴趣更是远远超出东海港，甚至不惜背刺合作伙伴也要将大水牛抢到手一部分，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相信是董事会改变了主意？林顿先生，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住在这家酒店，甚至连房间号都一清二楚，但我并没有来找你，而是对东海市商务局苦苦相逼，为什么，因为我很清楚不想见我的人从头到尾都是你，如果你真的想见我，东海市商务局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都不敢拦的，而你之所以躲着我，就是为了让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这种压力很可能会摧毁我长久以来的信心优势，从而做出错误的判断和决定，这样一来你们陶氏杜邦不就有机可乘了？”秦烽简简单单几句话就将迷雾一般的局势分析得清晰明了。
“精彩。”爱德华·林顿忍不住拍拍手：“汉斯对你的评价果然是中肯的，你的心智远超这个年龄段的青年人。”
“林顿先生，不要再试图岔开话题了，直说吧，东海到底许给了你们什么额外的好处。”秦烽目光灼灼的盯着对方。
爱德华·林顿沉默了一会：“你说的没错，董事会还不知道相关情况，一切都只是我的个人计划，但我是集团副董事长，更是杜邦系的领头人，只要我想，我就一定能让东海市通过董事会的投票。”
秦烽站起身看向一望无际的碧蓝大海，许久之后，他缓缓开口：“所以不是东海市许给了陶氏杜邦什么好处，更不是给你个人，而是杜邦系！”
“哈哈哈，你真的很聪明，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爱德华·林顿大笑着赞许。
秦烽突然有些懊恼，涉及陶氏系和杜邦系的内部斗争，整件事突然变得更复杂了，他之前最怕的就是这一点，没想到偏偏怕什么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