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深吸了一口气，拼命用力往下送，可惜岁岁毫无动静。“等下再一次，”方秦见苏棠泄了力，把纱布递给霍博远，让他帮苏棠擦汗。没过几秒，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苏棠手紧紧攥着霍博远的手，指尖用力到泛白，咬着牙又是一阵用力。淡淡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里。霍博远从未见过这样了无生气的苏棠，他脸上的汗好像根本止不住，到最后连皱眉都成了困难，每次用力的时间越来越短，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弱。“苏棠，宝贝，”霍博远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滴在两人相互交握的手上，嗓子涨的发疼：“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求你。”苏棠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肚子上撕裂般的痛楚让他根本听不见耳边的任何声音，霍博远的声音时远时近，他费力想听，可是一句也听不到。“博远…”苏棠动了动唇，想侧过头去看一眼霍博远，却连这么点力气都没有了。霍博远却仿佛听到了他的话，附在苏棠耳边，柔声回应：“我在，宝贝，我在呢。”苏棠的话卡在喉咙，勉强撑着最后一点精神，小声说道：“好痛…”一阵极为尖锐的机器警报声，苏棠的意识陷入混沌，就连那要了命的疼痛都随之远去了。我们说过，一生一世“苏棠！”霍博远眼看着苏棠的手无力地垂下去，无措地看向方秦。“马上准备输血！”方秦冷静地看了霍博远一眼：“苏棠只是体力不支，没有彻底失去意识，你叫一叫他。”霍博远慌乱地低下头，苏棠的嘴唇变得惨白，手心冰凉，满是冷汗。“苏棠，宝贝，你醒一醒，”霍博远弓身站在一旁，心疼地亲吻苏棠的额头，哑声轻轻呼唤：“不要睡，求你了，别睡。”苏棠睫毛轻轻颤动几下，似乎寻回了一点意识，费力睁开双眼，无神的看向霍博远。“苏棠，你现在必须全力以赴，”方秦走过来，弯腰看着他：“我知道很痛，很辛苦，再撑一下。”苏棠的目光始终落在霍博远的脸上，他动了动手指，嗓子里发出微弱的声音：“博远…”“我在，宝贝，我们再坚持一下，行吗？”霍博远附在他耳边，低声呢喃。苏棠费力地扯了扯嘴角，点了点头，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恍惚中看到霍博远难受的脸。不该让他这么难受的，苏棠皱着眉想到。只是真的很累。又是一阵剧烈的阵痛，苏棠一直看着霍博远，咬紧牙关，吃力地向后仰着脖颈，挺腰送出最后一丝力气。一股热流汹涌而出，伴随着婴儿的啼哭声，小岁岁终于降生在大年初一的凌晨。霍博远来不及去看岁岁，伸手轻抚苏棠苍白的脸。“博远，苏棠，恭喜啊，是个男宝宝，”方秦从护士手中接过婴儿：“小家伙有点重哦，公斤，来看看。”苏棠抬眼看着襁褓中的小岁岁，小宝宝半睁着眼，嘴巴里哼哼唧唧。“辛苦了宝贝，”霍博远轻吻苏棠的额头，眼睛，脸颊，最后在干涸的唇上落下一吻。苏棠失血太多，仅仅看了岁岁一眼就闭眼晕了过去，虽然把霍博远吓得半死，但是方秦坚称送回病房休养。“博远啊，要不要通知一下你爸爸妈妈？”唐婉弯腰看着摇篮中的岁岁。霍博远下意识看了看身边的苏鸣。“应该的，”苏鸣叹了口气：“博远，既然我说过过往一笔勾销，那么曾经的恩怨就翻过不提了，岁岁是霍家的后代，这是喜事。”霍博远坐在病床边，目光专注地看着苏棠，苏棠的手一直很凉，由于输液的缘故，手腕都是冰的，霍博远用手轻轻盖在他的手腕上暖着。“再说吧，”霍博远淡淡地应道：“苏棠还没醒。”许平走过来，拍了拍霍博远的肩：“我已经问过了，苏棠生产过程体力不支，现在也算是身体进入了休养状态，让他睡吧，你给你父母打个电话。”霍博远这才收回目光，起身看了一眼岁岁，小家伙长得圆圆的，两只小手举在头顶，闭着眼睛睡得香甜。苏棠直到当天下午才醒过来，他缓慢地睁开眼，入目是刺眼的光亮，一双大手温暖地遮住他眼前的光，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松开。他偏过头去，与身边的霍博远安静地对视了一会儿，目光有些茫然。“醒了？”霍博远声音哑着：“有哪里不舒服吗？肚子痛不痛？”苏棠皱眉感受了一下，摇摇头，虚弱地问：“岁岁…”“岁岁被带去洗澡了，”霍博远理了理被子，坐在床边，温柔地看着苏棠：“你睡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