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嘉虽然很想站在这等着,但荣寿这话就是在赶他走。他不得不收起心思,回身取过芷兰手里的食盒交给她,含笑道:“糕点上都插了银针,皇上饿的时候,记得替我送进去。”荣寿接了过去道:“奴才定记得。”叶嘉又听了听屋子里面的动静,似乎能听见四皇女的声音,但说的是什么一个字也听不见,他的心直往下坠,含糊的应了一下荣寿,便和芷兰转身走了。芷兰在听见四皇女也在勤政殿里时,就明白为什么主子一路过来心事重重的了,此时芷兰见他脸色煞白,心思完全不在这里,只得慢慢的扶着他往外走。两个人走到御花园的时候,叶嘉突然站住了,这一路上,他突然想明白了德贵君的话,这些人是要借他的手来互相残害啊,这是把他当猴子一样的耍啊。他突然冷笑的对芷兰说,“你从这里回去,挑了一些礼品,咱们给熙贵君送去。”芷兰不解的看着叶嘉,迟疑道:“主子,您真打算这么干了?”芷兰一直不明白,德贵君都已经暗示主子,主子流产的时候,熙贵君也动手了,照主子之前对付德贵君的样子,主子是应该不会放过熙贵君的,怎么这几日不仅常常去看熙贵君,今日还要给他送东西了。“你快去就是,我们在熙贵君宫前的夹道汇合。”叶嘉似笑非笑的看着芷兰,这小子和他从前一样的单纯,定是不懂他的用意的。他自己也是突然想明白了,但现在没有时间和他解释。叶嘉看着芷兰快步离开的背影出了会神,他心想从前自己还发誓不会害人的,现今却不知不觉的这双手也要开始背上人命了,虽然他心里已经为这些事情做好了准备了,但从来都是和善的他,这样突然的转变还是叫他心里很是不舒服。他抬头看了一眼天,今天的天有些阴沉,就好像他的心一样啊。“贵人,在看什么看的那么出神?”三皇女走到叶嘉的身边站定,顺着他的眼神看了过去,只是灰蒙蒙的天,不解的又道:“,贵人说出来,本王也好同贵人一起欣赏一下。”又是那玩世不恭的口吻,又贴自己那么近,叶嘉内心翻了一个白眼,但此刻有求人家,他只好后退一步看着三皇女。“殿下,今日怎么有空进宫来了?”叶嘉含笑道。“想你了。”三皇女自然听她父亲说,叶嘉近日像他示好的事情,可此时叶嘉面却对自己冷漠的样子,叫她突然起了坏心思,对他抛了一个媚眼道。“殿下,话不能乱说。”叶嘉被她说的脸一红,深怕被旁人听去,紧张的四处看了过去。“哈哈哈,都是有过孩子的人了,怎么脸皮还这么薄。”三皇女越看叶嘉,越觉得他有趣的紧,伸手便拉住他往重叠的假山处走。“殿下,殿下,这是去哪,您快放开手,叫人看见不好的。”叶嘉被她拉着踉踉跄跄的往前走,一面走一面担惊受怕的看着四处,恐怕被人瞧了去,他不知道三皇女怎么这么大的胆子,在后宫里就敢和他拉拉扯扯的。“你别乱叫,把人招来就好。”三皇女回头邪魅的一笑,继续拉着叶嘉往前走。两个人一直到走到了一处隐秘的地方后,三皇女才松开了叶嘉的手,她把他推到假山上,在他耳边呢喃道:“你可想好了?”两个人身体紧紧的帖子一起,叶嘉的耳边都是三皇女的呼吸声,他可以察觉到她的眼神紧紧的粘在他的脸上,他身子一僵想往后退,但身后已经是假山了退无可退,往前就是投怀送抱,他虽然曾打算这么做,但临到头来他却后悔想逃了。三皇女嗤笑着看着这个临了反悔的人,她的手慢慢的往下滑一直走到他的腰间才停住,然后用力的掐住了他的腰,使他困在她和假山间动不得。“贵人想好后,晚间来本王在宫里歇脚的地方,我在那等你。”三皇女这话说的轻佻,她手下的动作也轻佻。她那另一只手不断的一遍又一遍的抚摸叶嘉的那吹弹可破的脸蛋,她的鼻尖贴在叶嘉的发间,嗅着他发髻的香气。叶嘉感觉他的脸此时都要烧红了,他的手指紧紧的扣着身后的假山的山石扣的都泛白了,他强自按下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脏,侧过头去看着三皇女。“我…我…知道了……”他这话说的中气不足,可以听出来此时这个人是多么的慌乱。“本王就给你这一次机会,其他人可没这待遇哦。”三皇女调笑的说完,便在叶嘉的脸颊处亲了一口,那掐在他腰间的手同时向下滑了两三下,在某一个位置上摸了一把后,她才转身走了。叶嘉被她摸的那一下,差点没惊呼出声,好在他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三皇女走后,他整个人滑坐在了冰凉的地上,好久之后,他才擦了擦湿漉漉的脸颊起身走了。☆、鞭笞姚臻离开冷宫径直奔向勤政殿。皇帝像是早就在等着她一样,见到她跪下请安,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来了。”吩咐内官,“赐座。”姚臻不肯坐,说道:“父亲身陷囹圄,蒙受不白之冤,做女儿的怎敢贪图舒适?”“这是在怪朕。”皇帝轻笑,说,“不想坐,那就跪着吧。”“儿臣不敢。”姚臻叩首。皇帝年逾不惑,本是身强体壮的年纪,看着眼前跪着的这个女儿,却意外生出唏嘘之感。姚臻性情严肃刻板,虽然面容还算俊朗,却不如老三更像她年轻的时候风流倜傥的样子。她到如今这个年纪,有八个女儿,两个夭折了,只有四个成年,剩下的还小。老二是皇后生的,性情仁善,自幼是被当作继承人养的,只是身子不好。老六出身低,性情乖戾,有和没有一个样。皇帝从未正眼看过她一眼。老四是个好的,只是性情刚硬,不懂变通,过刚易折。皇帝自己也是个乾纲独断的性子,姚臻的性情不免讨她不喜欢。唯有老三,性情活波好动,处事圆滑,惯会逢迎,只是没有原则,除了眼界、心胸小些,一向投她的心意,是以在皇女中不免对她高看几眼。姚臻一向不肯在人前多言,在皇帝跟前,又特别小心谨慎,唯恐说错了一个字,做错了一件事。此刻见皇帝沉默,于是开口:“启禀母皇,女儿听说父君前几日犯了错惹母皇生气,女儿不敢在母皇面前为父君喊冤叫屈,只是希望母皇看在父君年事已高,服侍母皇这么多年的份上,放他从冷宫出来,仍旧回昭阳殿住着。冷宫是苦寒之所。父君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好,受不了那个寒,还请母皇开恩,也算是体会父君与女儿两个。”“体谅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好呀,都背着朕不知做了什么!”皇帝大怒。皇帝这些年越来越喜怒无常,姚臻深埋着头,等皇帝平缓过去,才道:“苍天可鉴,父君与女儿对母皇的心可昭日月。女儿对母皇忠心耿耿,母皇这样说,却教女儿如何自处?”“你与你爹一个样,一副母慈女孝、姐友弟恭的模样。”皇帝指着姚臻道,“你可知这一次德贵君做了什么?”姚臻这时候才抬头看了皇帝一眼,说:“女儿相信,父君是冤枉的。父君在母皇身边近二十载,他为人如何,母皇难道不清楚吗?此次是有人栽赃陷害,母皇切不可听信小人谗言,还请母皇明察。”“听信小人谗言?你说谁是小人?”皇帝冷冰冰地问,“你父亲朕还不晓得?做事一向滴水不漏,此次倒露了一大把狐狸尾巴。”姚臻听见此言,恶寒阵阵,直愣愣地抬头,直视皇帝。皇帝见姚臻直视,心中不快,问:“朕问你,你今日进宫,不先向太后请安,不先来见朕,不先向中宫皇后请安,却私自去冷宫见一个罪人,你心中可还有朕?可还有祖宗家法?”“可是,母皇口中那个冷宫对的罪人,是臣的生父。”姚臻像是不明白皇帝在说什么,眼里有氤氲的雾气,说,“圣人不是也说,法理不外乎人情。所谓天理,也大不过人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