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淞也不吃惊,他有此打算,御史台的人都是知道的。崔思虽然没有一官半职,但是耳目灵通,知道他的打算也是有的,只是直接,承认道:“是的。”崔思也不好劝,只是叹气,又望了望远处的谢翾,想着你要弹劾她的母亲,竟然今日能和她愉快的喝酒聊天,真是有趣。沈青禾因不大吃酒,又不吃螃蟹,自令人准备了一个绣墩倚栏杆坐着,拿着钓竿钓鱼玩儿。琉璃手里拿着一枝桂花玩了一回,俯在窗槛上蹂躏了桂蕊掷向水面,引的游鱼浮上来唼喋。安平公主出一回神,又让一回安康公主等,又招呼山坡下的众人只管放量吃。崔思和李谢翾严淞立在垂柳阴中看鸥鹭。梁惠又独在花阴下拿着花针穿茉莉花。武容又看了一回沈青禾钓鱼,一回又俯在崔思旁边说笑两句,一回又看姚隠等吃螃蟹,自己也陪他饮两口酒。”安康公主酒喝得急,喝着喝着吐了,服侍的人连忙扶着他去一旁的小塌休息,崔思说:“既然公主不适,还请在后厢房休息片刻。现在再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为安康公主诊脉太慢了。这样,薛太医薛仁今天碰巧留在公主府请平安脉,这会子还没走,她医术精湛,不如让她来驸马府一趟,为安康公主诊脉。”安平公主一惊,崔思今天一整天都没有来公主府,她怎么知道薛仁在自己的公主府,莫非是知道了什么?可是看崔思面容,又不像知道了的意思,还冲自己笑了笑,安平公主心中有鬼,惊魂不定,同意了派人去公主府请薛仁。薛太医来了之后,诊脉片刻,对安康公主和谢翾道喜道:“恭喜驸马,贺喜公主,安康公主这是喜脉。”安康公主一惊,面色难看地别过脸去。谢翾大喜,连忙跑到安康床边,握住他的手说:“安康,你听到了没有?我们有孩子了。”安康公主面无表情地抽出手来。有孕这种大喜的事,安康公主竟然不加掩饰地表示不出欢喜来,可见两人不睦。之前安康公主与谢翾刻意的恩爱都是做出来,其实心中并无感情,反而相互嫌恶。谢翾知道安康公主并不爱他,反而各种嫌弃她,但是两人的孩子一旦出生,便是联姻的基础,谢氏一定会非常满意这个孩子的。谢翾对着安康公主的肚子,露出了真心的笑意。不多久,宴席进入了尾声,虽有一些不虞片段,但总体来说还是很高兴的一天。崔思吩咐画工根据今天的形成画了一幅行乐图。其乐融融的众人并不知道,这是变天之前最后一次欢乐时光。姚隠带着琉璃回宫,发现宫殿各处纷纷挂上白色的帷幕,宫女内侍个个行色匆忙,满面哀容,偶有哭声。见状,姚隠心中一紧,抓了一个内侍便问:“发生了什么事?”“回禀六殿下,太女殿下,薨了。”作者有话要说:林黛玉因不大吃酒,又不吃螃蟹,自令人掇了一个绣墩倚栏杆坐着,拿着钓竿钓鱼。宝钗手里拿着一枝桂花玩了一回,俯在窗槛上了桂蕊掷向水面,引的游鱼浮上来唼喋。湘云出一回神,又让一回袭人等,又招呼山坡下的众人只管放量吃。探春和李纨惜春立在垂柳阴中看鸥鹭。迎春又独在花阴下拿着花针穿茉莉花。宝玉又看了一回黛玉钓鱼,一回又俯在宝钗旁边说笑两句,一回又看袭人等吃螃蟹,自己也陪他饮两口酒。”☆、伤逝沈青禾从崔思的驸马府出来后,武容坚持要送他回家。两个人坐在马车里,武容在宴席上喝的有点多了,整个人有些微醺,她还沉浸在宴会的欢乐里,嘴里不停的和沈青禾说话,一会说宴席上的菜肴好吃,一会赞优伶的歌舞好看,一会又羡慕谢翾和崔思的文采,又钦佩严淞为人风骨。沈青禾的面上带着笑颜,他侧着头认真的看着武容红扑扑的面颊,他似乎用心的在听武容讲话。然而实际上,他的心在安平公主问他太女的事情的时候,便抑制不住的悲伤了起来。这种难过的心情,沈青禾不能和武容讲,太女是她们两个人之间避而不谈的人。他毕竟先认识的是太女,他与太女又在深宫中相处了多年。武容即便在是一个赤城的君子,可女人对于属于自己的东西的占有欲,她是一点也不会少于别人的。武容此刻只顾着自己说的痛快,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沈青禾平静的外表下,他此刻的内心早已被哀伤淹没。沈青禾从皇宫出来后被禁足了一段日子,没有人邀请,他是不被允许出府的。而这几日,沈太傅频频往东宫而去,朝堂上的气氛也是万分的紧张,沈太傅便顾不得沈青禾了,得以使他常常溜出府去。崔思宴会的这一天,他也是早早的起床开始打扮,希望在赴宴前,可以和武容偷溜出去玩。然而,他这边刚用过早饭,东宫便派人来接他进宫,说是太女要见他。沈青禾虽然疑惑太女为何突然要召见他,但他还是立马跟着宫人走了。母亲说,这几日太女能喝进去药了,偶尔还可以吃点粥什么的。照这样看,太女离康复不远了啊。可当沈青禾来到太女休养的殿外时,发现整个东宫的气氛都十分的压抑,宫人们的脸上并没有太女即将要康复的喜悦,每个人都忧心忡忡,像是要大难临头了一样。沈青禾心里咯噔一下,他听老人们说过,人在知道自己的大限后,通常会有回光返照的时候,难不成太女现在便是这样的情形吗?沈青禾在宫人的引路下来到太女休养的屋中,他隔着层层的帐幔隐隐约约的看到,太女君楚玉一身暗色衣衫,跪趴在太女的床前。一个小宫人静静悄悄的走到太女的床前,说了几句话后,楚玉依然是跪着的姿态,他慢慢的转过头去,看见帐幔后面站着的沈青禾。沈青禾因为进宫见太女,太女又是重病中,他不能打扮的太艳丽,所以特意把早上穿的喜庆的衣服换了去,穿了一件半新不旧的裙衫,脸上仔细画的妆容也擦掉了一半,头发也挽的简单,只有一根玉簪子在上面。因为宫人催的急,沈青禾只来得及拆下头上的步摇。又因妆发上不能什么都没有,便随手拿了一根玉制的簪子插了上去。楚玉和那小宫人低声说了几句话后,宫人便慢慢的退了出来,他走到沈青禾的身边,才低语道:“殿下,叫你进去呢。”沈青禾谢过了那宫人后,他也尽量的放轻了脚步走了进去。他一进宫殿便闻到了浓浓的中药味,但此刻他来到太女的床前,却在那浓郁的药味里闻到了一丝香甜。这熏香他是如此的熟悉,那是他在宫里时惯用的香料,今天他身上穿的这身衣服熏的仍是这个香。沈青禾在闻出这个熏香后,他在距离太女的病榻还有几步远的时候顿了一下,然后楚玉回头向他招手后,他才挪着脚步慢慢的走了过去。太女闭目躺在软塌上,身上盖着一条青色秀着暗纹褔字的厚棉被。楚玉跪在她的床前,他的手握住太女搁在被子外面的手上。沈青禾看着楚玉隆起的腹部,即使这个姿势使他很不适,他依然面上祥和的跪在那里。“殿下,青禾来看您了。”楚玉低声道。过了好一会,沈青禾才看见太女被楚玉握住的那双手动了动,她的眼皮几次颤抖之后,她终于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虽然已经浑浊不清了,沈青禾却仍然能在那里面看到笑意。沈青禾见太女侧过头来看他,他又往前走了几步,这回他终于看清楚了太女的面容。此时的她在无往日的丰神俊朗,整个面部微黑,脸颊凹陷,瘦骨嶙峋,一头长发散落在枕下,也是暗哑无光泽的,整个人看上去像一个行之将木的老人。沈青禾思及此处,满怀凄怆,眼泪尽往脸颊上涌流着。他又因楚玉在旁,他不好如此的悲伤,只好把头低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