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嘉从来没有见过皇帝如此的温柔过,这温柔叫他更是瘆得慌,他手上用力,将皇帝推开,他颤抖的摸向了他平坦的肚子。“啊……!!!”叶嘉不可置信的大叫,晌午时,他还和他的孩子说过话,怎么这个时候就没了。他惶恐的拉着皇帝的胳膊,“叫薛太医来,我不信的,我不信的”然而空气中那一丝挥之不去的浓浓的血腥气味,叫叶嘉知道这是真的了,他看着皇上沉默不语,他更是伤心欲绝。他卷缩着身子,嚎嚎大哭,身体剧烈的发抖。皇后此时才开口说话,“本宫已经把薛太医关押起来了,弟弟的滑胎就是因为吃了她的安胎药导致的,等你休息好了,告诉本宫,你打算怎么处置她。”太医的安胎药导致贵人流产,本入狱当斩的。但皇后见皇帝如此的心疼叶才人,他不如做个人情,把人交给叶才人处置。薛仁被关在慎刑司的时候,她已经明白是有人借她的手,来流掉叶才人的孩子,她不过是那个人的替罪羊,估计明日她的命就不保了。此时她却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她只想再见一见安平的面。这一刻,她终于知道,失去了安平后,这世间一切的事情对于她来讲都不重要了。如果明日她还能活着出去,她一定要告诉安平,她爱他,即使为了他要身败名裂,她也不在乎的,她只要他一人足够了。沈青禾一早起来,便被公主府的人急急的请走了。当他来到公主府后,他才知道原来崔思不住在安平公主这里。“青禾给公主问安了。”沈青禾看着显然是一夜未眠的安平公主,他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叫安平公主这么急的来找他。“你一会便随本宫进宫去。”安平公主一面催促小厮给他快些穿衣服,一面看了一眼沈青禾。“进宫?”沈青禾看着安平公主焦虑的样子,他实在不明白安平公主为何要他进宫,他进宫去要干什么呢?“昨叶才人傍晚小产了,薛仁被关在慎刑司。”安平公主也不管头发到底梳没梳好,便推开小厮,拉着沈青禾就往外面跑。“你进宫去,立马去找叶才人,叫他把人给本宫放了。”安平公主看了一眼沈青禾,他怕沈青禾推脱立马加了一句,“本宫知道你从前和他关系非比寻常,你和他说,他这次帮了本宫,本宫定不会亏待他的。”沈青禾坐在马车里寻思了一会,才看着安平公主小心的问道:“这事好像是归皇后管的吧,叶嘉只是个才人,他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啊。”“怎么没有!”安平公主怒看向沈青禾,“你不会叫他说,是他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什么的,是他自己把孩子给弄没了的,和薛仁没有关系的,不就完了嘛,这还叫本宫教你啊!”沈青禾看着安平公主明显是因为担心薛仁的安危,此时安平公主的脑袋已经乱了,才把事情想的理所当然的容易,他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沈青禾见到叶嘉的时候,叶嘉整个人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他只得安静的坐在叶嘉的身边,握着叶嘉冰冷的手。沈青禾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叶嘉这么年轻便遭遇了丧子之痛,而他今日得以进宫来看他,却是因为别的事情,他实在说不出口。他与安平公主的情谊,和他与叶嘉的情谊是一样的,没有谁轻谁重。“你今日怎么进宫来了。”最后,还是叶嘉先打破了沉默。沈青禾轻柔的给叶嘉捋了捋额头边的碎发,“你不要太伤心难过了。”“你来晚了。”叶嘉的手带着沈青禾的手,一路摸到他的腹部,才说道,“你早来几日,还能见见她的。”沈青禾看着眼眸里死灰一片的叶嘉,他终没忍住抱着叶嘉哭了出来。叶嘉摸了摸趴在他身上的沈青禾,片刻道:“我哭的没有眼泪了,你替我哭一哭吧。还歹叫我的孩子知道,除了他父亲以为,还有一个人惦记她的。”沈青禾哭了好一会才止住,他起身擦了擦眼泪,看着叶嘉问道:“孩子是怎么没的,皇帝不为你做主吗?”叶嘉自嘲的笑了,“怎么没有呢,皇帝生了我的位份了。只是可惜了薛太医,她尽然被那起子恶人弄去了慎刑司。”沈青禾不懂,他低声问道:“你知道是谁做的?”叶嘉冷笑了几声,“不知道,但我终有一日要把他抓出来,给我儿报仇的。只可惜我以前太单纯了,导致现在没有一个靠山。”叶嘉此时抓过沈青禾的手,气道:“你说你当时要是嫁给了太女,我现在是不是还能有一个依靠。”沈青禾低下头去,他想了又想,不知道这话到底要不要说,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又听叶嘉问道。“你还没说,你是怎么知道我流产的,又是怎么进宫来的。”他昨夜刚流产,今天沈青禾就来看他了,叶嘉知道这里面定是有什么事情,要不然不会这么巧的。沈青禾又重新握住了叶嘉的手,“安平公主带我进来的,他说他可以做你以后的靠山。”叶嘉了然的笑了,他挣扎的坐了起来,看着沈青禾,“他要什么?”“叶嘉,你不怪我吗?”沈青禾十分的内疚,叶嘉此时流产了,他却在这档口来说这件事情,对叶嘉是多么的残忍啊。“如果能为我孩子报仇,沈青禾,我倒是还要感谢你呢。”此时,叶嘉满心的复仇之火,他不管安平公主要什么,只要能给他孩子报仇,他什么都可以付出的。“薛仁。”沈青禾停顿了一下,他看着此刻突然精神了的叶嘉,他知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在害他,但话已经出口了,他不得不继续道:“安平公主要她活着出慎刑司。”☆、遇刺听闻太女病了,病入膏肓,无法起身。崔思和武容收到木兰围场狩猎的邀请。这时候崔思和安平公主成亲不久,因为安平公主和太女俱是嫡出,自幼感情深厚,于是崔思便决定参加狩猎之前先和安平公主一起去探望太女。两人来到东宫,太女缠绵病榻,太女君楚玉正在一旁默默垂泪。崔思还是和安平公主成亲之后第一次来到东宫,太女虽然病了,仍旧挣扎着起身,吩咐楚玉去内室拿准备给他们夫妻的礼物。崔思哪能让太女辛劳,连忙止住太女,说:“殿下病成这样仍旧如此多礼,若是凤体有所损伤,思如何担当得起?”楚玉已经连忙去内室拿礼物,是精心准备的一对玉如意,安平公主见姐姐病重,心里难过,也在一边劝,于是太女便安心地靠在病榻上,与二人说话。楚玉拿了玉如意出来,没等太女如何说,崔思先道谢:“多谢殿下赏赐。”太女虽然是崔思小姑子,但是名义上二人是君臣,崔思为人小心谨慎,在礼节上一定错不了的,太女也知道崔思小心谨慎的性情,只得勉强伸手扶她道,“无须多礼。”崔思见太女要来扶自己,连忙去搀扶太女,两人相对礼数周全如此,在搀扶的那一瞬相视而笑,还是太女先说:“自家人,多礼就生分了。”崔思知道太女是为安平公主着想,也释然。她本是自在洒脱的人物,太女又一向欣赏崔思的为人,两人相处甚是融洽。太女本来担心自家嫡亲的这个弟弟与妻主不睦,如今见崔思处处紧着安平公主,便知道驸马对公主不错,便放下了悬着的心。只是安平公主与她自幼一块儿长大的,此刻虽然看起来温柔贤淑,太女却能够看出来安平公主看崔思的目光中却全无爱意,恐怕是妾有意,郎心似铁。崔思见太女满是病容,安慰道:“殿下洪福齐天,必然能够身体安泰。”太女虚弱地苦笑:“你也说这样的话。能治的是病,治不得的是命。”楚玉与安平公主坐在另一处,此刻见太女这样说,不禁悲从中来,默默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