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要怎么解释啊,他真的不是寻死啊,他没有傻到出不了宫就去死啊!“那人就那样的好?”太女低声问沈青禾,语气越发的低切:“好到,你为了她尽然可以什么都放弃?”沈青禾此时终于明白了太女说的是什么,她既然问了,他便会如实的回答她的。沈青禾目光明彻,他语气虽轻,话音却十分的坚定,“是的,今日在黄泉路上走了一遭后,我才知道,为了她,我可以粉身碎骨都不怕。”太女听到这突然冷笑出来了,她与他朝夕相处三年,却不敌那人与他的几日光景。沈青禾同太女离的很近,他突然听到她如此悲凉的笑,他担心的看了过去,清楚的看见她紧抿的唇和收紧的下颚,整个人散发着巨大的悲伤。“殿下……”沈青禾不安的低声唤道。太女却别过脸去不看他,她眼底涌动着难言波涛,许久许久,她才开口。“孤从来没有对人低声下气的哀求过,只这一次,对你,孤要是不在问一问,是绕不过自己心的。”“殿下,请说。”沈青禾此时心也不好过,他尽然把一个高高在上的人逼到了这个地步了嘛。太女迟疑的问道:“孤,孤在也,在也没有机会了吗?”“青禾的心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了。”沈青禾看着背对着他的太女,她那挺直的背微微的颤抖着。他突然想到这几年来,她对自己好时,她可曾想过有一日,那个总是满脸笑意的男孩子,有一日会如此残忍的对她。她现在是不是后悔了,后悔当时无条件的付出了。太女低着头轻笑了几声,无论她怎么低声求他都无用了。她一身的骄傲此时碎了一地,她起身打算走了,却在走到门口时,她又站住了。她此刻十分的瞧不起她自己,都这个份上了,她还是想在问一问他,她到底哪里不如那个人了。“她到底哪里好,只得你如此去爱她?”她哪里好?这个问题,上次崔思也问过一次,沈青禾想了好久。武容到底哪里好呢,她的地位自然不如太女,她的聪明不如崔思,她的才华,京城里随便拉出一个读书人都比她强,可他为什么就喜欢她呢?沈青禾看着窗外,他沉思了好久才道:“善良吧,我好久没有见到那么淳朴的人了,可以不计回报的帮助别人。”“和她身上的那份自信勇敢,我以前活着都是为了别人,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什么。但我见到她后,我才知道一个人是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的,所以我想,我是不是也可以像她一样……”沈青禾的话说到一半,便听见太女推门而出的声音,他转头看去,只看见太女的背影。他一直怕今天这样的情景发生,但真的发生后,他到是心安了,他翻了个身打算睡去了。他不用害怕了,崔思说他会给武容带来灾难的,但看来一向聪明的崔思也有算错了的时候。他虽然不知道太女殿下是如何得知那个人是武容的,但今天的对话看来,太女殿下不打算为难武容的。沈青禾一觉睡醒后,一个东宫的嬷嬷过来给他送了一封信。他打开信,看见那信上的话后,他突然哭了出来,他知道是他辜负了她这番深情,此情他只能来世在报了。☆、定情武容在宫中看到崔思和沈青禾拉扯,一句话也没说就出宫了。到了长公主府,在房间里静坐了半日,才想到什么似的招人来问:“今日早晨姐姐来我这里,是拿了什么东西出去了吗?”那人摇头不知。武容发现自己随身携带的沈青禾送的石榴花纹样式的荷包不见了,前一天沈青禾来时还在,没道理这会子便不见了。又听闻崔思今日进宫前来了自己房间一趟。不问而取非君子行为,不想崔思一贯的作风。可是不知为何,武容自打见了沈青禾和崔思在御花园拉扯哭诉,总是觉得那个失踪的荷包,和崔思有关。武容又问:“那,你去门口守着,姐姐回来了立刻报我。”“是。”到了晚间,崔思回来和长公主用了饭,武容特意在她房间等着。崔思看见武容,吓了一跳,问:“你怎么巴巴地等在这里,今日没有去骑射。”“镇日里骑射,可无趣,我这几日没有心思。”武容说。这倒是奇了?崔思心想:她这个妹妹平日最爱弯弓射大雕,今次怎么没了兴致,莫不是?武容又问:“我来问你件事,听闻你今早来了我房间一趟,正巧我有个荷包不见了,别是你拿去玩了,快还我!”武容此刻脸上没有平常姐妹相处和善的神色,脸色硬邦邦的,一双眼睛盯着崔思,颇有些她不承认就不罢休的意思。武容是她至亲的妹妹,崔思不好为一点子小事和她翻脸,勉强说:“呃,你倒是知道是我,平日怎么没有这么机灵?”说罢讪讪地从袖中掏出。武容见崔思承认,放下心来,神色也柔和起来,接过崔思手上的荷包,翻来覆去一看,果然是沈青禾送她的那个。两手攥了荷包不提,似笑非笑地看着崔思,似是有什么话要问,又没有必要问。崔思打着为武容好的旗帜,对着沈青禾义正言辞,这时候对着至亲的妹妹心却有些怯怯,不敢直视,生怕她不管不顾地问出什么令她难堪的话,却不料武容只是笑笑,攥着荷包走了。她们姊妹虽然亲厚,小时候却闹过几次,崔思仗着聪明,没少把武容弄哭,之后又哄回来。后来大了,明白了姊妹应当和睦的道理,便再也没有红过眼。武容如今怕是还是以为崔思是像儿时一样耍着她玩儿呢!于是才没有多问,要是问起来,崔思不知多难堪。崔思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心中叹气:姊妹大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呀。武容心中奇怪,找了崔思的书童巴童问:“来,我问你,一般男子送女子荷包是什么意思?”巴童是崔思的书童,这次进京也带了过来,她是个跳脱的性子,与主子正好相反,“四小姐,有男子送你荷包了?”“没,不是我。”武容恼羞成怒地说,“快说。”“这个简单,便是永以为好也的心意。”“永以为好?”“就是《诗》上面说的‘匪报也,永以为好也。’”“你能别学着姐姐掉书袋吗?说得通俗点。”“就是,一般男子送女子荷包,是为了表明心意,想要结成婚姻。便不是荷包,也有别的随身的小物件,都可定情。所以,荷包是定情之物。怎么?是崔小姐收到了男子的荷包?崔小姐那么聪慧,怎么会不明白荷包什么含义呢?”原来如此,荷包是定情之物。武容捏紧了手中石榴花样的荷包,挥挥手,道:“可以了,你下去吧。”巴童嘀嘀咕咕,不知道为什么武容会这样问她。武容心里明白过来:沈青禾能送她荷包,必是对她有意,只是她不明白荷包的含义,闹出笑话来。之后沈青禾的确一直试探,无论骑马还是让她带礼物,都是向着自己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又和姐姐拉拉扯扯。男女之事,她不好直接去问姐姐的。第二天,武容照常进宫向太后请安,听闻安平公主的侍读沈青禾掉进了鲤鱼池,一惊。好不容易在太后处尽了礼,打算往储秀宫去,不料在路上行色匆匆地碰见楚玉。楚玉见到武容,像是松了一口气,道:“武姑娘,求你可怜可怜我兄弟吧,沈青禾他不知是前世造了什么孽,为了你要去了半条命,眼下正在储秀宫等死呢!”武容吓了一跳,问道:“不是落了水吗?怎么又要死了?是生了什么病?”“哼!相思病呗。”楚玉平日里性子冷淡,武容倒是没想到是楚玉来为的沈青禾来找的自己。武容赶紧赶慢地赶到了储秀宫,到了沈青禾的房间一看,榻上歪着的那个,的确是沈青禾。只是他面色青白,双眼无神,大汗淋漓,气若游丝,不知是谁进了屋,还问:“是谁?”的确是病的不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