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眼前的人称呼“应总”，应为诗莫名有一秒的恍惚，他伪装得很好，就像他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实习生。
在英国的时候，他们几乎都不叫对方的名字，除了床上。日常的相处中，他们两人的相处是可以缺少称谓的。
此刻，他叫她应总，她却不知道要给他一个什么称呼。
私企里同事之间的称呼比较自由随意，主播们都有类似于“艺名”的昵称，其他同事她要么叫他们的姓，三字名她就叫他们后两个字。小岑，还是……少斐？还是岑少斐？
邹珊怎么称呼他来着？
一瞬间，她的脑子里充斥着一堆的声音。
“应总？”岑少斐还站在原地，直直地盯着她看，盯得她有点心虚，以至于嘴张了张，什么都没说出来。
“还要加班吗？”他的声音一如记忆里那样，干净，清冽。
“不加。”她神色恢复如常，“正收拾东西，你就过来了。”说完，她又觉得自己其实没必要跟他解释这么多，她向来都不爱解释和废话。
微不可查地轻呼了一口气，她拿上包绕过办公桌，还未走到门口，岑少斐扶着门的手一松，办公室自动落锁，发出“咔哒”的一声。偌大的办公区，空空荡荡，只剩下他们两人，这一声落锁显得格外清脆，像是敲在应为诗的心上。
他收回手，双手插兜：“好久不见，应总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讲的吗？”
应为诗看起来很忙，事实上她的日程安排得的确很紧，没有强大的背景，一个人支撑着一个团队，自然是艰辛不已。她下午才来公司，他好不容易瞥到她一眼，但她却是一个眼神都没往他这边过来。这个女人当真是无情得可以，她对待他真的和别的实习生没有任何区别。
岑少斐看起来还是一副男大学生的模样，但他的年龄和修养都在提醒他，处事应当成熟稳重知进退，来她办公室也只是出于关心，但他就站在自己面前，他心里好多话根本等不及她空闲下来的时候再慢慢地讲出来。
之前的几面都是匆匆忙忙，他都没有机会好好打量她。几个月不见，她看起来过得很好，脸上总是带妆，衣着时尚精致，安排工作也是井井有条，很合格的职场人风格。虽说和初见时的她不太一样，但不管哪个风格，都是最好的她。
应为诗的办公室朝阳，此时霞光明媚，给房间和房间里的人都镀上一层亮眼的光。
应为诗看着面前的人，弯了弯唇：“你不该来这里的。”虽说他是名校博士，但现在学历内卷，国内好一点的高校教职都很有限，年年都是神仙打架，而且形势一年比一年不乐观。岑少斐应该在刚毕业这一年就抓住机会，而不是来她这个小公司蹉跎时间。
“你在这里，我就来了。”
一句话，顿时让应为诗心里不是滋味。她并不欣喜，因为她知道岑少斐对她有好感，她认为这好感来得很快，应当也不会长久，也没想过他会因为这点好感而进了她的公司。
她觉得自己应该责备他两句，但是看他语气淡然，笑容和煦，也说不出责备他的话。
毕竟是成年人，他应当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不知道他的家世出身究竟如何，但自然是比她的单亲家庭要完整且家底优渥的多，他的前途还轮不到她来点拨。
“你知道的，我不会结婚，所以我们不会有结果。”
“那谈恋爱呢？”
她嘴唇轻颤，恋爱当然是可以谈的，但她没想过要和他谈，也不是现在这个时候谈。
“本公司禁止办公室恋情。”
“哦，”他点头，半晌笑着又补了个“好”。他心里开心，虽然应为诗对他的态度不算好，但至少不差，没有指责他调查她，跟到她的公司来，没有下逐客令把他赶出公司，甚至还和他说了很多话，这个开端至少是好的。
他没有得寸进尺，侧身开门，顺便往旁边让了一小步：“晚上有约吗？想请应总吃顿便饭。”
“有约。”
“那这顿饭就先欠着。”意料之内的答案，岑少斐并没有因为没成功约到她而失落，反倒是自顾自地安排，像小学生拿出小本本记下备忘录一样。应为诗觉得他变了，具体一点就是，脸皮比以前厚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