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心里没有怨那是假的。
那是相处十几年的家人,家中一切由父亲做主,他不许来往就不能来往,姨娘出不来,只有顾槿送些东□□木难支,倘若娘家能帮一把,绝对比现在好走的多,
可是没有,顾筠虽怨却不怪,也不恨,父亲以利益为先,和英国公没有分别,他觉得这个女儿无用,是死是活他就不管,可毕竟养了她十几年,以后就当寻常亲戚走动。
顾槿不一样,雪中送炭的情义难得可贵。
顾槿是真的高兴,她就知道,知道顾筠的日子不会差,这回没人说什么了,也不会有人说她识人不清。
顾槿先去给李姨娘送信,然后去了正屋,顾夫人神色温和,“你四姐姐是个有福气的,日后可多走动,就是你父亲那里……”
顾槿道:“父亲那里得依着四姐姐的意思吧,四姐姐虽然孝顺,却不是傻的,女儿看着,四姐姐不会帮侯府。”
顾夫人叹了口气,顾筠主意正,幸好女儿去过几次,“李姨娘那边你常去看看,还有八郎该去私塾了,都是一家人,什么事都不能做的太过,不然失了人心,也失了本分,你祖母向来疼她,四姑娘最听你祖母的话……”
顾槿皱了皱眉,为何就不能真心实意地为四姐姐高兴呢,为她苦尽甘来高兴,为何非要想着帮扶,想着利益,她嫁人以后也是如此吗。
只有娘家好了,她才能好。
平阳侯承认自己看走了眼,他让管事备了礼,送到庄子上去,别的一概没说。
他也不想吃相太难看,就像英国公一样,等顾筠搬家,再备份礼就是了,顾槿还未出嫁,她同顾筠关系好,常常走动。
这些礼顾筠都记下了,以后回礼都是按这个分例再添上一两成回过去,不占他们便宜。
新家得打扫,挑个好日子搬过去,下午的时候,裴湘过来送东西。
“嫂子,皇上的赏赐,良田百顷,白银百两,还有珠宝绸缎,我都给带过来了。”裴湘高兴,她怕兄长不方便过来,就自己把东西带了过来。
顾筠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庄子,细想就明白其中关窍,没有庄子裴殊怎么种地,皇上给裴殊庄子是为了更好种地,日后收了粮食,也是先低价卖给朝廷。
那这赏赐拿的也心安。
庄子的地契还有庄户的卖身契,都一块送来了,圣旨妥帖地装在匣子里,裴湘收拾的很好,自己没翻,也未给别人看过。
这是恩典。
顾筠看着满脸喜意的妹妹,笑了笑,“还好有你,不然真不知怎么办才好,地虽多,但皇上有自己的用意,珠宝和绸缎你拿一半走。”
裴湘不要,“这是给兄长嫂子的,我要像什么话!”
顾筠:“你哥就你一个亲妹妹,我也是拿你当亲妹子的,让你拿着就拿着,从前没有哥哥撑腰,以后有的。”
裴湘鼻子一酸,眼眶一下就红了,“从前也不委屈的,我知道哥哥有他的难处。”
顾筠揉了揉裴湘的头,“你的好,我们都记着,若是在国公府有不如意之处,大可来这儿住,这就是你的家。过阵子我们打算搬新家去,你过来住。”
裴湘点了点头,她也觉得是苦尽甘来,在国公府现在,没人敢小瞧她,和从前一比,就是天上和地上。
“我肯定来的,嫂子别嫌我烦就好了,”裴湘说了几句国公府的事,“父亲变了许多,但没有重立世子的意思,裴靖每日按时应卯,看不出什么来,他那夫人没有管家,中馈还是徐氏管着。”
回想起来,越发觉得徐氏狼子野心。
顾筠道:“英国公如何与我们没什么关系,你哥也不会认回去,就当寻常亲戚走动。至于他们自己想的,可跟我们没关系。”
裴湘叹了一声,道:“恐怕父亲还做着梦呢。”
两个儿子都想要,可别到头来一个都留不住。
顾筠和裴殊定的是三月十五搬家,早春,柳枝已经抽芽了,细细嫩嫩的枝条从院墙伸出来,新打了床和柜子,剩下的桌椅就用宅子里的旧物。
大件先搬进去,剩下的小件等三月十五那天再搬。
二十三个庄子,裴殊每天看两个还看不过来,马上就春种了,这可如何是好。
顾筠道:“这个好办,先把庄子的管事叫来,问问以往都种些什么,地有多少亩,每亩产量如何,心里有个数,然后再去看庄子。”
“皇上赏这么多地心里定然是有数的,秋收之后卖粮给朝廷,产量只多不少。”顾筠道:“要是做军需,得以米面为主,油为次,一般地里庄稼,亩产也就三百多斤,赶上年景不好,三百斤都没有。”
裴殊点点头,卖给朝廷,亩产三百斤,一斤一文钱,一年能赚三千两银子。
也不少了,还能赚钱不是,粮种是朝廷的,给朝廷办事就不要指望像江南的粮商一样赚钱了。
一百顷地,每个庄户都有人,靠他们能给种上,就是耗时费力,要是有现代化机器,那就快了。
裴殊来这儿只种过菜,没种过地,但看过秋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