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莳澄的外表看起来很和善，目光也十分清正，笼里一个原本窝在母亲怀里的小女孩突然从木栅栏的缝隙中伸出手抓向她。
“救救我们，求求你，救救我们！”
这女孩看着十岁左右，身后生着一条粗长的尾巴，指尖有蹼。她看起来瘦瘦小小，但五官非常漂亮。
一见她这样，推车的人立刻大声喝止，前面一人从腰间抽出带钩的短鞭，凌空抽得啪啪响，恶狠狠朝这边走来。
黑熊皱着眉，在小女孩伸手向莳澄时已经挡在她面前。
走过来那人看了黑熊一眼，大概觉得他不好惹，点头哈腰地笑笑，转眼立刻就一鞭抽向女孩的手，要不是她缩得快，一鞭下去绝对见血。
可小女孩大概觉得这是他们唯一能逃脱悲惨命运的机会，虽然被母亲拼命扯回去，嘴里依旧叫道：“我们不是奴隶，我们是被抢来的！他们是人贩子！”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回荡在嘈杂的空气中，可周围人来人往，有人只是往这边瞅了两眼，更多人却是视而不见，仿佛这只是最为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那拿着鞭子的人狞笑一声：“落到我们手里就是奴隶，你叫破天也没用！”
他突然伸手进笼子里去扯小女孩的手臂，小女孩被母亲紧紧搂在怀里不松开，这人便用鞭子顶部的地方拼命抽打那个母亲的背部，咖啡色的皮肤上很快就出现一些深色的伤痕。
小女孩尖叫着挣扎，其他族人敢怒不敢言，有两个男子满脸怒意，拖着虚弱的身体就要上来帮忙。
推车那人抽出一把匕首走过来，“妈的！不想活了是不是？”
莳澄皱眉看着，这时忍不住出声道：“够了！”
但她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并不明显，黑熊立刻出手将两人的鞭子和匕首卸下来，那两人脸上先是一惊，接着怒视黑熊。
“怎么回事？”对方的人开始往这边过来，渐渐对莳澄三人呈包围趋势。
莳澄说道：“这一车人我买了。”
那两人本来还在怒视黑熊，只等老板一块令下就动手，结果一听对方要买人，对视一眼后脸色立刻缓和下来。
商队老板听说还没到奴隶场就有大生意，也立刻赶了过来，听说了刚才的事情后，见笼子里一个女奴隶的背上果然有伤，便狠狠打了拿鞭子那人一巴掌，接着对莳澄哈腰笑道：“抱歉抱歉，我的人不懂事。”
莳澄也懒得跟这种人多扯皮，只等黑熊跟对方讨价还价，最后爽快付钱。
对方虽然被黑熊的坐地还价弄得怀疑人生，但见她付钱痛快，秉着和气生财，广开源路的宗旨，便也爽快地表示他们会把这些奴隶先安置好，到时莳澄要回去再拿牌子去领人就行。
莳澄看了下黑熊，见他点点头，就知道这种操作应该没什么问题。
三人继续往前走，易薇突然说道：“每年都有很多这样的劣血人，被从自己的家园掳走，被迫成为奴隶，大家就算一开始看不惯，最后该买还是会买。”
莳澄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易薇给她的印象一直是人冷话少的酷姐形象，没想到她会突然跟她说这些。
莳澄也明白，社会的风气、规则就是这样，她改变不了，就像她刚才出于同情救了那一车的人，但放眼放去，像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很多，如果每个人都像小女孩那样对她伸出手求救，她还能救得了所有人吗？
到最后也只能是把善意埋没起来，学会让自己麻木。
莳澄想跟她说浅水洼里的小鱼的故事，但最后还是沉默了——没有必要，她做力所能及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