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重新点燃烛火,她这才彻底看清楚,除了脖颈,肩上还有一处深入骨的刀伤。
她强行令自己趋近于冷漠,异常刻静理智地盯着他,话不自觉地多。
“你和我说要怎么做,我们就怎么止血。李贤,止住就没事了……”
她试图扶起他,如初见,也如他在邯郸身负重伤一样,她没办法把他真正拉起来,就像已经堕入深海的人,早已被暗流裹挟,要与深不见底的诡诈一同沉沦。
眼前金色的烛火刺眼。
他沉沉发笑。
许栀诧然对上他的视线,那双眼,复现了一直特意埋藏的深沉。
黑色之中又埋了一层灰,他撕下面具,不再用平日掩饰了的神情看她。
李贤很是享受大脑窒息的过程,欢欣缥缈,唯有痛苦是他能自己掌的感知。
红与黑,充斥于浓厚的夜色,他的眼睛含混,黑色狭窄的空间,斗转变得更加迷幻。
许栀本想再用李斯作话头,看到他的神情,但话至口中,戛然而止。
李贤说得不错,她吝啬温言,愈发凌厉。
她到底能凭一己之力,把这些碎成片,碾成为齑粉的真心再度捧起?还是在其中连同自己的纯真也一并化为乌有。
冷峻的面容上斑斓着血迹,诡异而艳丽。
年轻的皮囊之下,伪装着一颗烂熟邪恶与黑暗的心。
上挑的眉眼之中,皆是权欲场上侵染多年的腐朽,他忽视痛苦,慢慢道:“诡谲之中,你回来找我,已经做出了选择。”
许栀怔住,面前的人微微笑着,他的声音如有咒语。
他给她思考的时间,却不给她反悔的机会。
在许栀震撼着刹那想通的时候,已经晚了!
陷阱,抉择。
李贤一直清楚发生了什么,又或者是谁要他死。
许栀后脊发凉,难以呼吸。
不等她说话。
冰冷修长手指勾住她,掐住下颚,几乎痴狂地让她的脸颊也沾上红。
他松开手,许栀立即后撤。
听罢他所言,她明显越发慌乱,却还在掩盖事实,垂首要去把他的脉,但心不静,一次两次都摸不准,直到第三次。
气息衰弱?
她眉头紧蹙,又见他浑身上下,当是失血过多。
她说罢,起身将房间全部烛火都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