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灵原身修长难极,身形模样随灵力而成,百年不过指缝一隙,三百年造化,不过及膝一小童。
魔界使将人往仙藤楚外一扔,跟来接应的玉衡随口一句:“人在这了,若他活至成人,就通传一声,魔界派人来接。”
留话如此随意,玉衡想想前几日被十数只乘黄拉轿挂鞭送来的三师弟,心道:这各界行事,还真是天差地别。
手边小小一只,玉衡低头问他:“以后我便是你师兄了,你叫什么?”
殷冥低头看路,莫说是话,瞧都没瞧他一眼。
玉衡“啧”了一声,这小东西,当真不招人不待见,膈应脾气!
玉衡不爱拿热脸贴人冷屁股,人领进来,嘱咐两句,便就如此。
再生留意,已是半月后了。
那日屋热,玉衡好生汗,夜里燥的翻来覆去。
索性翻窗出来,攀到仙藤楚中寻了个枝丫最粗的桃树小憩,嘴中狗尾巴草惬意悠悠,刚转几圈,遽而鼻尖一股血腥气。
玉衡起身,随腥气一瞧,树下不过十丈,他那小师弟坐在只开膛破肚的灵鹿腿边,生饮其血,嚼那死肉。
玉衡胃里一搅,心道:不愧是魔族,他今日才知道,这肉还能如此生啃。
只是……
玉衡仙君手指轻叩两下,仙藤楚中灵兽不少,却都机警,一听人声,便跑的没个踪影。他这师弟身形不过及腰,是怎么戮杀的这头百年巨灵鹿?
玉衡未想明白,遽觉不适,回神正对上道狠厉视线。
那是一双极好看的眼睛,浓睫深尾,眉如凌山,饶是夜色深深,亦见冷沉,矜贵无双。
不过那眼神……却污气泱泱,防备、敌意、阴沉揉杂一起,混浊的很。
玉衡又啧了一声,屁大的孩子,心思太重。
玉衡从树上跳下,从他这小师弟身旁经过之时,那人眼中的冷意已至顶点。
玉衡本对这血糊磕碜的生鹿肉没半点想法,可瞧他护食模样,忍不住坏水直冒,存心逗弄。
玉衡仙君当时虽说年长,可避世不出,久居藤楚,玩心颇重。
玉衡停下,一个响指,地上死透的灵鹿当场凭空消失。
玉衡坏笑道:“呦,殷冥师弟,你的灵鹿肉呢?”
殷冥低下头,再抬眼看他,眼神又深几分,浊怨翻来搅去,终是面无表情,只剩冷森。
殷冥:“还我。”
玉衡不以为意道:“我若不呢?”
殷冥眼神落在玉衡颈边,只露出几颗染血银牙:“杀了你。”
玉衡:“……”
如此字沉句重,玉衡被他眼神刺的全身不适,逗弄也都没了趣,抬抬手把障眼法撤了。
走前,玉衡留下一句:“厨房有烧好的饭菜,灵鹿肉虽好,却要烤熟再吃,若吃坏肚子,岂非祸事?”
之后三日,玉衡都未见着他这个小师弟。
听红菱说,他这小师弟吃坏了肚子,在床上躺着。
玉衡呵呵心道:果无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