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夏桐月没说出口的是,两人若真的同居一室,会先受不了的人一定是她。
当她想独处放空时,是个不能忍受身边随时有人走动的“过敏儿”,只要有一丁点不属于她自己的声响,她便会不由自主的焦虑。
不可否认,他当初购屋的考虑也将她囊括在内,他知道她需要一个发泄情绪的空间,因此,他买下刚盖好不久的“帝绎大厦”其中一户,距离她住的地方不算太远,约十分钟车程。
大厦共分a、b、c、d四栋楼,它们是相连的,彼此间有通道,但又顾及个人隐私,走道不会经过私人住宅,它被独立划作一个公共区域,想从a栋到b栋必须经过b栋住户的同意才行。
而一楼层就只住四户人家,各有各的直达电梯,互不干扰,即使是邻居也少有碰面的机会,只有同一栋的住户,才有可能在上下楼时碰到面。
然而几近封闭式,不相往来的住家环境对杜希樱而言是不够的,矛盾的她喜欢热闹、喜欢笑声、喜欢身边充斥人的声音,只因这样她的孤独可以被覆盖住。
她,其实讨厌快乐,认为那是撒旦的诱惑。
不曾有过,不会心痛,人是麻木的;拥有后却被夺走,曾经的美好成了淬毒的苹果,不断腐蚀人的五脏六肺,教人痛不欲生。
“说得真无情,让人好伤心,枉我对你真心一片,你竟狠得下心伤害我。”她说得煞有其事,像被抛弃的小孤女,可上扬的嘴角显示她心情非常愉快。
夏桐月眼角一抽,很想甩开这个当他是抱枕抱着不放的女人,质问她的真心在哪里。“很晚了,你要作戏给谁看?”
鬼吗?
她闷声低笑,轻轻松开环抱他腰的手。“阿月,生日快乐。”
“生日……”他怔了下,神情由困惑转为恍然大悟,顿时五味杂陈。“我的生日是上个月六号。”
已经过了两个礼拜。
“今天是你的农历生日,我赶回来了。”为了这一天,她拚着爆肝也要将国际商标法一案解决。
通常打跨国官司程序繁琐,往往要拖上好些年才能得到合理判决,擅长速战速决的她不耐久候,硬在七个月内结束,保持完封纪录。
“蛋糕呢?”他口气一软,带了点无可奈何的苦笑。
“你这人很贪心耶!有大餐吃还不知足,连甜得腻死人的奶油制品也不放过,我看透你的为人了。”她故意发嗔,鼓起粉嫩的腮帮子。
“那是我自己煮的。”夏桐月皮笑两不笑的提醒她。
“至少菜是我买的吧!你负责烹调,我捧场的一扫而空,给足你面子,我们合作无间。”她大言不惭的说,丝毫不见愧色。
“嗯哼!不愧是律师界的顶尖人物,能言善道,口沫横飞,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了,我还得感激你打乱我和朋友约好的聚会。”若非是她,此刻他正悠哉的在“夜舞”pub喝酒,听好友大吐娶不到老婆的苦水。
“又是那个被婚姻女神拒于门外的四人帮?”杜希樱蛾眉一蹙。
“我是不想结婚,跟结不成婚是两回事,少混为一谈。”女人是麻烦,避而远之。
她肩一耸,不予置评。“蛋糕来不及订,不过礼物倒有一件。”
“礼物?”他有些意外地扬眉。
“我特意从西雅图飞到纽约,请时尚大师皮耶为你量身订做的专属品,你千万别感动到抱着我痛哭。”她不提耗了多少心力和金钱,半开玩笑地打趣。
夏桐月失笑。“就会夸大其实,什么东西能让我感动到抱头大哭,有钱还怕买不到……咦!这是……”
看出他惊喜多过讶异,眼底光辉璀璨如星,她得意的噙着笑。
“飞鹰造型的袖夹,纯白金打造,耗时一个月零九天,栩栩如生的羽翼似要展翅高飞,一根一根细致的羽毛最难描绘,我和皮耶关在工作室里,为了它的纹路绞尽脑汁,还差点大打出手呢!”幸好她的坚持是对的,他钟情鹰扬天际的雄姿更胜于沉思的鹰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