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窗爬到一半的黎六郎忽地脚一绊,往窗外一跌,不知是动容还是跌痛了,两眼泪汪汪。“好你个陶三姊,故意惹我黎六郎哭,我就哭给你看,坏心眼的姑娘——”
他咕咕哝哝走了,手里拎了二十斤重的酒坛子。
“他是带我进入走私这一行的黎六郎,因为我凑巧救了被人打个半死的他,他为了报恩就悄悄地告诉我这行当,后来我们合伙,我弄私货,他负责卖,我拿九成大,他拿一成小。”黎六郎乐得快蹦到天上去,直呼赚到了。
“那一成的利润也不少吧!”光是私盐的差价,那绝对是天价,最重要的是“有人”护盐——
昌平帝替她担着,别人弄不到盐,她盐多到堆满仓。
她笑着努嘴。“成了阳城大户呢!离首富不远了。”
她可不是压榨他,因为她能拿到别人拿不到的东西,全旭川国她是最敢“扫货”的走私贩。
“你不怕告诉我,我会和你抢着干这一行?”葛瞻看着她,想从她眼中看见她曾有的情愫,但是他失望了。
“只要你手中有货,我不怕竞争,买家多得是,南夷缺盐,北疆什么都缺,西魏国喜欢旭川国的茶叶和绸缎,乌池国喜酒,大梁想要药材,还有……”太多渠道“销赃”。
他越听越觉出味道来了。“等等,你不是要将你上百艘嫁妆就这样一路沿河卖出去吧!”
陶于薇露出“知我者,先生也”的贼笑,“有何不可?我爱银子,举国皆知,谁挡我,我用银子大军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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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把皇上赏赐的东西全卖了,到水月族还能拿出什么当嫁妆,银票吗?”恁是忍性再强的葛瞻也忍不住要叨念两句,他实在对她的敛财能力感到无力,像施力打在棉花上,软绵绵的回弹,那种听不到肉击声的感觉让人全身都是虚的,没有着力点。
“有呀!我把一船的种籽留给他们,水月族收获不丰,他们的土地不利种植,所以我带了耐旱、耐湿冷,不须太多水灌溉的作物,好种又好活,有饱足感。”金石玉器对水月族来说是多余的,他们并不需要锦上添花。
她会因时因地、因人文风俗去调派,给他们想要的,而不是不论好坏全塞给人家,她的那些嫁妆,水月族消耗不了,若是整批带过去只会造成他们的负担,也容易引起纷争。
她爱财,但不会用在自己身上,这次得来的银两她会大量购粮,顺江北边的流民越来越多了,她希望这批粮食能帮他们度过这段时日的难关,等秋收了完毕,也就不会饿肚子了。
陶于薇深受陶镇武宠爱不仅仅因为她是好不容易找回的公主,后宫之中不乏皇帝的女儿,除了宫中唯一的皇嗣四皇子陶尉风外,陶镇武另有九名皇女,其中有五名尚未许了人家,分别从五岁到十四岁,正是逗人的年纪。
而她脱颖而出是擅长审时度势,从未吝惜其所长,虽然后宫女子不得干政,她还是出了几个赚钱的点子给户部,增加国库收入,并以昌平帝名义在民间布施,广积善缘。
施米布衣的银两当然是孝敬,她慷慨解囊,几万两、几万两的往外洒,如流水一般,这也是陶镇武明里暗里支持她“走私”的原因,为了补贴她的孝心,怕这个女儿花大钱惯了把自己花穷了,给予银钱上的零花。
“啊!看这风光明媚,咱们出去瞅瞅市井百态吧!”
“出去瞅瞅?”是想出门游玩吧!
在盘点完船上的贵重物品后,仅丢了两只玉盘,三幅字画,与皇上御赐的玉如意两柄,酸枝缠口花瓶若干,但不久全部追回了,手贱之人也敲打了,罚饷降级挨板子。
隔日,蛰伏一段时日的陶于薇又不安分的蠢蠢欲动,她不让铁桶似的水月族护卫跟着,只带着少许的心腹便出了投宿客栈的大门,素妆打扮不引人注目。
她去的第一个地方是市集,对把银子当菩萨拜的财女,这毫无疑问,她最爱听铜板在钱袋里叮咚响的声音,不瞧瞧银子络绎的交易心不安,她最熟悉的还是市井间的叫卖声,其中有不少是她幼时的回忆。
“你怎么也跟来了,说好了我们几个姑娘家绕绕就回去,身边跟着个大男人多不方便。”她们挑女人家的小对象就得避着,做贼似的偷偷摸摸,唯恐他们瞧见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