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英羿没有底气。
毕竟曾经沈郁是那么的排斥他,他不敢想沈郁见到自己再次抵抗恐惧的模样。
有个阴暗的想法一霎而过,要是沈郁一直看不见,自己不就可以一直留在他身边吗。
很快这个想法就被他狠狠扼杀。
他没有权利剥夺沈郁的光明,也不能剥夺,他欠沈郁的已经够多了,他凭什么,又怎么能再去伤害那个单纯无辜的小傻子,还嫌对沈郁的伤害少吗。
顾英羿心乱如麻。
他舍不得沈郁离开自己,可更舍不得剥夺他的光明。
玩到一半,天空阴沉了下来,乌云渐渐笼罩湛蓝的头顶,风卷着雨点砸在沈郁脸上。
沈郁眨了眨空洞的眼睛,手背擦了一下脸,“好像,下雨了。”
雨点由起初的一滴,两滴,渐渐打湿还有太阳余温的沙砾。
沈郁对空气招了招手,示意鹿迁来自己身边,“迁迁,下雨,我们回家。”
鹿迁闻声抱着两人捡的贝壳跑到沈郁身边,沈郁一把将鹿迁捞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雨。
雨越来越大了,短短几分钟便倾盆而下,沈郁很快被雨水打湿,头发滴水。
鹿迁感受着沈郁瘦小的身躯将他护的很牢,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从心脏处蔓延到四肢百骸,连血液也变得更加温热滚烫。
不知道多久没有人这么关心过他了,从爸爸离开他以后,就一直是他一个人了,沈郁好温暖,他很喜欢他,要是他能当自己爸爸就好了。
鹿迁被沈郁抱在怀里,低着头有些遗憾的想。
顾英羿没拿伞也来不及拿了,他顺手抄了件外套朝沈郁他们走过去,而后把唯一的外套披在了他们头上,护着一大一小往酒店小跑。
等三人回到房间,顾英羿浑身上下湿的能拧出水来,水珠从他的发梢一颗一颗滴在地毯上,洇湿一小片水渍。
沈郁也被淋湿了不少,但是相比顾英羿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好太多了。
他第一件事去摸鹿迁的衣服,还有头发,语气很紧张,“迁迁,有没有淋湿?”
鹿迁只有头发和裤脚湿了点。
“迁迁没有,谢谢哥哥。”
顾英羿随手脱下来湿哒哒的上衣,去浴室拿出来两条新的浴巾,一条扔给了鹿迁,“自己擦擦。”
另一条则是被他拿着,亲自给沈郁擦身上和头发的水。
“去洗个澡,水放好了,东西都在手边。”顾英羿温柔的对沈郁说,而后他又指了指鹿迁和旁边另一个浴室,“还有你,也去洗洗。”
这个房间里有两个浴室,还有一个单独的房间,鹿迁这么多天正是住在那里的。
鹿迁听话懂事,这些天并没有给顾英羿添什么烦恼,是个很省心的孩子,所以顾英羿对他的态度也还不错。
鹿迁站在小板凳上,自己拿了换洗的衣服,乖乖去浴室洗澡了。
等沈郁洗好,顾英羿也随便冲了一下后,他接到了两通电话。
一通是沈郁的主治医生打来的,催促他带沈郁回去拆线。
还有一通则是他自己的医生,让他回去复查右手被钢筋贯穿后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顾英羿垂眸看了看自己还打着石膏,外表为了防止去沙滩陪沈郁玩的时候沾水,裹了一层保鲜膜的胳膊,这只胳膊使不上力,也影响到手指,他没办法再写出流利硬朗的字体,拿筷子也是个问题。
他并不在乎自己的伤,能好就好,好不了也无所谓。
他知道这只胳膊差不多算是废了,他开始用左手练习写字和吃饭,现在的确很困难,可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