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母妃跟你是母子,叶太后如此凌厉,深宫走来并不容易,你一定是想说,母妃所做之事就等于是你做之事,让我别生母妃气,要气就气你,或者说,你替母妃跟我道歉,是不是?”
贺文丞无奈一笑,都说中了,他原本就是打算这样跟她讲。
“我早就是这样想,所以才有胆子大砍后宅,你呢,也不用歉疚了,王府里少了这么多女人,对我来说可没有什么比这更好,我天生就是小肚鸡肠,当年不得已给你纳这些妾室,可没在心里少骂过你,现下就算扯平了,我会慢慢的跟母妃好好相处,你也别再为后宅之事烦心,我的夫君可是要查粮清国之人,怎么能为这种事情伤神。”
贺文丞心中感动至极,但却是说不出话来,只在桌下更紧握住她的手,心里既舒服又平静。
他不需要一宅子女人,能够懂他如此之人,一个就够了。
两人低声说着话,许太妃自然没听见,食不知味的吃着精致的年夜饭,眼睛一直看着奶娘抱在手上的初九,唉,长孙,真想抱上一抱,可莫安华的八字太煞又是她自己说的,要她承认自己买通天明大师,那她以后在莫安华面前就抬不起头来,可是若不破这个煞,她以后都只能看不能抱,太挠心了。
小家伙们长得真可爱,才一个月没见,样貌又更清楚了些,连哼哼的声音感觉都大了不少,小娃儿会站会走都只是一瞬,她不想办法,难不成还要一路错过小孙子们的成长吗?唉,唉,唉。
而席上一样哀怨的还有许玉颜,表哥回府都一个多月了,一次也没去临喜院,找姑姑说,姑姑双手一摊,她也没办法,儿子忙得很,她自己都见不到儿子了,要怎么劝。
其间她回了娘家一趟,爹爹很急,娘也很急,女儿顺利进入王府,但若不生孩子,那有什么用。
她自己当然也清楚,可表哥刑部事务繁重,她总不能在盈庭院前等着他回来,张吉祥以前被打之事她听说了,她不能犯一样的错,这年夜饭可是大好机会,姑姑在,表哥也在,若错过这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眼见下人已经把席面撤下,换上甜点跟茶饮,顶多再半个时辰就差不多要散了,许玉颜心一横,直接便跟许太妃跪下,吓得太妃手一颤,还泼出些许清茶。
许太妃回过神,连忙把白玉茶盏放下,伸手扶她,“玉颜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跪着了?”
“侄女有事,想请姑姑作主。”
“有话好好说。”
“不,姑姑要答应我,否则侄女不起来。”
一旁,莫安华实在忍不住,只好以袖子掩面,勉强憋着——她这个月清扫后院的动作频频,早知道许玉颜会忍不住,可没想到她会在年夜饭上发作。
转头看了贺文丞,脸色不是很好看。
女人心想,许玉颜你这傻子,你还不知道你表哥最讨厌人家不分时地胡闹吗?
何况他现在心情正好。
刚开始文亲王府只有他住,一个人的年夜饭冷清,先皇驾崩,叶太后同意许太妃出宫让儿子抚养,两人的年夜饭好点,但还是说不上热闹,后来娶了她,夫妻却不睦,馨州的年夜饭算不错,她怀着双胞胎的大肚子很能撑场,不过他挂记许太妃,席间还是小叹息了一下。
今年,应该是文亲王府史上最温馨的年夜饭了,太妃在座,夫妻言归于好,五月跟初九不时嘤嘤两声撒娇,加上她刚刚说的那番会对许太妃退让的话,男人心情简直好到不行,许玉颜居然在这种时候搞下跪大戏,不管她有多委屈,都已经先让贺文丞不高兴了。
太笨!
看罗婉仪多聪明,把两侄女改名罗平安,罗福气,“平安在哪”,“平安在这里”,“福气在哪”,“福气在这里”,多吉利,太妃听这童言童语好兆头,哪能不开心,立刻赏赏赏,太妃高兴,贺文丞自然就心情好。
见许玉颜一脸泫然欲泣,莫安华憋笑憋得难过,“要答应我,否则侄女不起来”,最讨厌这种了,真想跟太妃说,不要答应她,看她能跪到什么时候,就不信她还真能一直跪着不吃饭,不去净房。
许玉颜眨眨眼睛,眼泪就掉下来,“姑姑,并非玉颜多舌,此事事关文亲王府的颜面,玉颜不得不做这个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