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了些碎片,不见了。”
萧行绛看着那颗暗淡的珠子,半晌才说:“我给你找回来,好不好?”
龙珠是一条龙浑身上下最坚硬的地方,凝结着龙气,是龙的命脉所在,他不曾料到只是一道天道前卒的雷,竟能将龙珠劈出裂痕,足可见天道盛怒。
若是真正的九天之道降临,那么晏破舟会在须臾之间化为齑粉。
“好。”晏破舟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紧紧地抱住他。
萧行绛抚着他的发,心有余悸,却听晏破舟说:
“杀了他。”
“什么?”这话来的没由头,萧行绛从没明白,问他。
“那条蛇,”晏破舟一双红瞳在漆黑的龙渊中亮的惊人,他声音低低的,如同耳语,说:“他伤了你。”
“舟舟。”
萧行绛忽然唤他。
“嗯。”
晏破舟应了一声,却发现萧行绛定定地瞧着他,他看着萧行绛那双金瞳,半晌,忽地如梦醒了,龙瞳中闪烁一点水光,眼泪便扑簌扑簌地落下来了。
“我总是想,”他抹着眼泪,呜呜咽咽地说:“没来由地便想那些东西,我没办法不想,我看见他,就一刻不停的想杀他,他伤了你,还带着我的血,那是我的宫殿,都是我的,没有一样是他的,我”
他终于说不下去,孩子似的放声哭出来,泪珠断线一般往下掉,徒劳地抹着眼泪,却控制不住泪水,萧行绛握住他的腕子,察觉到他在抖,温声说:
“不怪你。”
“我没有善念了。”晏破舟浑黑的龙尾不见了,露出两条修长的腿,他瑟缩着,似是一只见不得人的小兽,说:“我一点都不好。”
他瞧着自己的手,像是恨足了自己,半晌,他猛一抬手,凝出一团魔气,拍向自己胸口。
“舟舟!”
电光火石之间萧行绛拦住了他,浓厚的魔气灼伤了他,他却恍若不觉,他的手指探入晏破舟的指缝,用一点法力将那魔气化解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安抚的龙息。
晏破舟挣扎着脱开他,可萧行绛握的死紧,半点不让他动,晏破舟挣扎半晌,不动了,垂着头,呜呜地哭出了声,断续地说:
“对不起。”
“不怪你,”萧行绛放开他的手,抱住他,说:“你很好。”
晏破舟是他带回来的小蛟龙,萧行绛激发他的善念时费了很多力气,也被他暴起的恶念伤过很多次,萧行绛并不芥蒂这些,可他知道曾经的不堪成为晏破舟心中去不掉的疤,蛟龙是一种固执的生灵,爱意与恨意同样固执,晏破舟有多爱他,就有多恨自己心里那些根除不掉的恶意。
他怕伤了萧行绛,也怕萧行绛见到他深藏内心又难以根除的恶念。
“不怪你,”萧行绛又重复一遍,抹掉他的眼泪,说:“我们舟舟是世上最好的小蛟龙。”
天道雷劫不止揪出了蛟龙好淫,还将萧行绛花了数百年心思藏匿的残暴也一道拎出来,可仅仅是一道雷是决计不能让晏破舟到如此地步的,萧行绛明白另有原因。
晏破舟被关的太久了。
自大战过去已有千余年,这千年晏破舟一步也未曾踏出混沌境,他知道萧行绛是为了他好,但长期的禁锢还是压抑了他的天性,他是条龙,不是塘里任人观赏的游鱼。日复一日的枯燥几乎将晏破舟逼疯了,他妄图用嗜睡来掩盖自己的天性,可这并不能阻止他一日一日的消沉,愈加变幻莫测。
这些萧行绛全部都看在眼里,他吻着晏破舟,明白自己一定要带晏破舟出去了。
“总有办法的,”萧行绛抱着他,轻轻拍在他后背,说:“我会带你出去。”
“没有人能逃过天道。”晏破舟声音极轻。
“我是谁,”萧行绛抬手给他束发,说:“我要带我的小蛟龙出去,谁也不能拦,便是天道,也不能。”
晏破舟呼出一口气,应了一声。
“别伤自己了,叫人心疼。”萧行绛哄孩子似的说。
“谁心疼?”晏破舟闷声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