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只好尽力迈开腿,约莫过了片刻,额头袭来凉意。
他伸手轻抚,才发现细如毛针的雨丝从灰色的云际飘落下来。
竟是下雨了。
鬼使神差地,他萌生出一个荒诞念头。
皇上不会是为了让他避雨才使唤他走快点吧……
兖州地境,过了春末雨水才多了起来。
唐青在这场雨浓密之前及时赶回潇湘殿,喝了一碗兰香熬的姜汤,未受风寒侵体。
兰香在窗檐旁观望蒙蒙雨幕,顺手放下竹帘,好将雨水捎带的冷意隔绝在外。
她绕回唐青身侧,道:“幸好先生及时赶回,若再迟些,淋了雨恐怕又会受凉。”
唐青换了身月白宽松衣袍,倚在榻上,闻言,无奈地摇头一笑。
那皇帝一直叫他跟上,雨是没淋多少,倒是小腿回来后就开始发软发酸,对于自己的身体素质,唐青久违地生出些许无言以对。
邺朝统一至今三年,后宫一直悬空。
素日里铁血冷漠的帝王跟情沾不上边,所以昨日午后策马途径宫道一事,只一夜,就在宫内发酵起来。
闲下来的宫人自是不敢议论帝王,而唐青瞬间就成为众矢之的。
兰香从外头听到些风言风语,回到潇湘殿,愤愤不平。
唐青坐在椅上,手捧杯盏,轻轻啜着热茶,至于兰香的抱怨,则当成段子听。
尽管绯闻人物是他,然而此刻他却将自己置身之外,唇角噙起弧度,美人一笑,赏心悦目。
兰香愈发为自家先生感到不平,疑惑道:“先生,您怎还笑得出来?”
唐青吹了吹茶水:“就是好笑罢了,难道不好笑么?”
兰香:“……”
即使再气,对着先生和风细雨的模样,再多的苦闷都随着这阵微风细雨化为无形。
唐青道:“没有的事,那些宫人再怎么言论都是子虚乌有。”
且他作为帝王近臣,朝堂的那群官员自然不敢妄自揣测。
而宫里的消息第一时间都会传到帝王耳边,他既然作为对方的刀,从梁王府的事情上看,自会罩他一把。
当下既然没有动作,可见目前传出的流言蜚语对他没造成什么影响,又或等有了什么影响的时候,皇上那边恐怕已经先有了动静。
他只管老老实实地,做对方听话的一把刀就行。
如此一想,唐青继续安份地留在御前伺候,有时帮忙查看送尚书台送来的账册。
过几日,唐青散值返回途中,竟是被人拦了道。
拦路的宫人欲将袖中的宝盒塞给他,说是托人相送。
唐青琢磨着,很快琢磨出其中意思。
他跟在御前伺候,虽无权柄,可每日能见到皇帝,有的是说话的机会。
说着说着,自然就成了吹在帝王耳边的一阵风。
跟在帝王身边的近侍一向都为官员笼络的目标,唐青自然也不例外。
他没收那个宝盒,视若无睹般,与宫人客套几句,装傻,绕路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