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隽:“赐座。”
唐青:“草民谢过皇上。”
李显义笑着领他坐下,退至一边。
唐青不知皇帝召他入殿的用意,既来之则安之,想明白后,唯有坦然处之,耐心等待机会。
萧隽以眼神示意,在一旁伺候的李显义连忙拿起御案上的图纸,递给唐青。
正是唐青当时在梁王府画的水车图稿。
萧隽道:“此图出自你手。”
唐青神情一缓:“回皇上,正是。”
想着皇帝也不会平白无故地让他看图纸,揣摩出几分圣意后,他主动开口介绍图纸。
“此为水车,高度约莫四十余尺,这些呈放射状向四周延展的木轴条上都带着水斗和刮板。”
他直视那双略显些许兴致的狭长双目,定了定神,继续解释。
“水斗盛水,刮板刮水,其工作原理便是当河水冲来时,辐条凭借水势缓缓转动,而辐条上盛满河水的水斗便被逐渐往上运升。对于地势高陡的区域,自可实现低水高送的效果,待水斗倾斜,里面的水自然会注入渡槽内,河水灌入田地里。”
邺朝过去兴建过不少水利工程,可大多数都分布在农业大城里。
像比较偏远或地势不利于耕作的州郡,譬如岭南以下的涿州,岭南以东的襄州,因耕种受限,水里工程很少,久而久之,农业发展就一直没有起色,成了个死循环。
萧隽微眯双目:“此种水车果真有效?”
唐青道:“草民在南郡时,于梁王府的农庄建过水车,水车可省力灌溉,对丘陵或坡地的运用有极大提成。每逢旱时汲水,涝时排水,至于成效如何,皇上可以看今年梁王府收种的成果。”
比起过去的隐忍与沉默,这是为自己争取的一次时机,唐青并不想错过。
萧隽没有当场表态,似乎只是一时兴起。
执起狼毫,道:“过来。”
李显义朝唐青示意,让他到御前伺候。
替皇帝研墨不是第一回了,有过经验,唐青上起手来不算陌生。
他往砚面加入适量的新水,拿起上等的墨条,食指压在顶端,拇指与中指夹着两侧,缓慢和均匀的研磨,有条不紊,细润无声。
夹着墨条的手指皎白如玉,引着垂目批折子的帝王扫了眼。
唐青无声安静地留在御前伺候,先是研墨,随后整理奏折,直到被放出颐心殿时,他的手腕都是麻的。
尽管过程皇帝没有理会他,可只要皇帝不对他动手动脚,能留在御前伺候,也就意味着还有机会。
他揉着手腕前行,约莫半刻,对着风格相仿的宫廷建筑陷入短暂的沉思。
被召来颐心殿三次,前两次有人引路,他也走得心不在焉,根本没记住返回潇湘殿的路。
时下天色阴暗,再不及时回去,恐怕会有雨。
正犹豫的准备找留在附近值守的侍卫问路,甫一转身,险些撞到背后的人。
避让不及,一只宽大的手章落在肩侧,将他稳稳扶正。
“当心。”
唐青抬眸,眼前映出紫色虎首官服。
来人腰间配着一把漆黑古朴的长刀,正是禁军大统领韩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