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以后还怎么理政做事?这以后还怎么写信喷人?所以现在周至成虽被扣在府衙,却私下派了亲弟弟求告许府,非得要表舅舅狠狠回击不可。
可许阈考听完,却默然无语良久。说实话,他许少湖纵横朝堂数十年,静水流深绵里藏针,官场上的修为委实已经是炉火纯青,即使顶着头上修道修得粗具人形的飞玄真君,都还能进退自如分毫不失;那无论朝政上的争斗和等艰难,都没有他应付不了的道理。
一一但关键是,官场上大家明争暗斗,一般也不会上来就骂“伤你妈的头“啊!
做官做者了的人,什么样的棋局都能纠缠下去。可穆国公世子这种拈着棋盘下场掀人脑壳的孝景皇帝流秘术吧,许阁者可能是养尊处优太久,这几年还真没什么见
癫公就是癫公,一旦一个被公认为脑子缺根弦的哈士奇拥有了国公府的免死金牌,那他基本就是无敌的一一许阈考倒也可以在朝中阴阳怪气引经据典的映射穆国公府,但对世子来说基本听不懂就是零伤害;而如果要用世子听得懂的话与他当面对喧
…那堂堂阁者、清流领袖也,哪里撕得下这张考脸?
穆国公府的形象是已经朝着下三路一路狂奔了,他许少湖还得要脸呢!
所以,许阁考实在也有点为难。但他当也不愿在亲戚面前太露怯。虽然已经决意与周家切割,到底不能任由闫党跳到脸上,于是沉默片刻,又开口了:
“穆国公世子一向是这个脾性,你又不是不晓得…算了,我给礼部写一封信,
请他们再看一看你大哥写的诗赋。“
作为清流大俱,许阈考也是在礼部插得有人的,同样可以在定性问题上与闫党对撕;文字这种东西理解不一,水平到了一定境界怎么解释都有道理,只要周至成没有蠢到在诗赋中写“燕逆当诛“、“天灭考四“,清流都可以设法给他挽回一二;全身而;
不好说,至少屁股能保住。
自己的这个亲戚,总不能真蠢到这个地步…吧?
最妙的是,闫东楼也就罢了,单以穆国公世子的文学水平,绝对没有法子在这样的高端局里插嘻。只要能摆脱了这个撒欢的疯批,那事态不就回到了许阈考如鱼得水的舒适区,四两拨十斤的权谋斗争局了么?
许阈考揣摩一回,觉得谋划毫无问题,心情也好了些许,格外多问了一句:
“还有什么没有?“
周至中喜出望外,赶紧磕头:“谢表舅舅搭救!表舅舅的恩德,我家感激不尽…
…只是,兄长还托我求表舅舅一件事一一穆国公世子太过无礼,就算不能回驳,也该设法洗刷他那些胡言乱语的诬赖。我大哥受了委屈还不算什么,但口口声声指着友邦署骂,却无异于是给朝廷泼脏水,很该洗清才是。“
许阁考微微点头,本欲随口答允,但听到最后一句声泪俱下的息求,却不由心头一沉,低头直直盯住了佐甸在地的怨种亲戚!
等等,此人人入门到现在,已经有意无意提了几次“倭国“了吧?
上门求人伏低做小的区区七品官,不先可怜可怜自己即将与廷杖亲蝈接触的臀部;居然可怜起家里有银矿的倭国了?
我们家什么时候出了这种胸怀天下的圣人?我怎么不知道呢?!
你们这到底是关系捏?我怎么看着不大正常啊!
许阁考面上不动声色,胸中却是惊涛骇浪;他凝视自己这怨种亲娜片刻,缓缓开口:
“说起来,给事中是言官,有纠勋朝廷风纪的职责。你大哥的同僚就没有帮着说两句话?“
周至中不明所以,愤愤不平:“表舅舅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最是个欺软怕硬的墙头草,哪里敢惹闫东楼和那国公世子!姓穆的骂得一一骂得那么脏,他们还笑呢…
闻听此言,许阁
考表情一僵,刹那间差点背过气去!
大安朝的言官是“欺软怕硬墙头草“?国朝旧制,言官风闻奏事预闻机务,官十虽低气焰却高,号称“疯狗“,这群货色大概也就是在高祖太宗的铁拳下安静过那么几十年,后十几任皇帝以来他们从六部尚书喷到内阁阁者,什么时候怕过上面的大倡?
他许少湖自己就被口水洗脸十余次,怎么不知道言官有欺软怕硬的爱好呢!
说实话,以这群言官无风三尺浪的疯狗做派,怎么容得勋贵上门欺侮自己的同僚?就算拳脚上一时居于下方,不敢当面与世子讨回公道,日后也该奋起反击,用折子把国公府喷个满面开花。能这般坦然围观,除非一一除非这同僚本就人憎鬼嫌,连狗路过都要唾两口。
人家只是嘴贱,又不是骨头贱,难道还真跟着你舔倭人的沟子不成?
一一他奶奶的,如此看来,穆国公世子骂的怕还是个真的!
许阈考裂开了!
裂开了的许阈考在一瞬间里面目扭曲,几乎也要忍不住问候周家全家的头。但到底是大学士修养深厚,虽然九族的危险雷达滴滴作响,他仍旧深深吸气,强自平息心中狂潮,缓缓开口:
“是么?既然这样,你回去听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