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违人道了是吧,卿安。”司马厝几乎是咬着牙道,“卷铺盖走人,总兵留你。”
堵着的一口气不上不下,要是云卿安当时愿意同他离开多好,随着时日过去,他越来越有了一种上了贼船下不来的感觉。乱流翻卷,如何平衡?
云卿安目光柔和地瞧着他,下一刻却面色微变,忙低了脸借着阴影掩住了难色。
司马厝沉思未觉,问:“可听说过十夜绝陵?”
“仅对极上坞略有耳闻。”云卿安迅速反应过来,压下声音中的微颤道,“你的意思是,或同他们有关?”
能将拿钱杀人的勾当做出名堂的着实不多。
司马厝没有否认,说:“江蓟关郡极上坞确为他们总部旧址,现今位置有没有更改还是个未知,不过其在各地所设暗庄及线人的做法倒是十年如一日。‘舫陵’即是分支窝点,‘渡人’便是那一处管事的。”
“你可有寻得他们之法?”云卿安问,声音不受控制地越来越低。
若以此作为突破口,未尝不可以寻得应对之策。
司马厝沉默片刻,道:“难说。”
他可不指望着久虔还愿意出卖重信对抗旧势,先前借着一点便捷东风已是个意外。虽然不知久虔和司马霆之间究竟有过什么交易,但司马厝并不就能心安理得地认为久虔欠了他的,还是得自己解决。
“若真有事,我在的。”
“好……”云卿安虚虚地朝司马厝笑了一下,正急着想寻一个借口将他支出去,却再难掩藏异样。失力后的陡晃让他整个人朝一边倾去,又被箍进怀里,而唇边血溢之时连热息都似乎凉了下来,碎色如蝉翼。
病发时有,这次却是在司马厝的面前,瞒不住了……视线渐渐模糊之时,司马厝靠在他耳边焦灼的急唤也似越来越远,原还是紧张他的。
云卿安轻轻动了动被他握住的手以示安抚,明知司马厝不会赞同自己的要求,却仍是用了失去意识前最后的一丝清明,态度执拗地道:“找……找我义父。”
(本章完)
寒销去予过活,赖周旋。
雅山和黛色也可是泾渭分明,泊云其上,土丘便被覆盖了,与之一并暗下来的还有疯长的野草。老树未及春至已凋,遮挡了一丝丝的昏光即是贡献,毕竟孤坟是不配有人驻足的。
在忌日时烧纸都可算是打扰,不明不白的,做些表面功夫又有什么意义?可云卿安还是得做。
岑衍在不远处静静地守着他,在那片略有些孤凉的纸灰碎暮里,只能看到的,是一个仿佛印在了陈年旧事中的皂青色身影。是他的兄长岑臻的,却渐渐地和云督的重合了。
皂青,奴者的低位之象。经久都若挺不直腰板来,而翻卷的火光宛如回光返照,回头看又是做什么呢?
岑衍满心担忧。
不同于以往,云督这次的态度极为反常,在召伯前来替他看过开了新药以后,没在府里等着药煎好喝下,竟是趁着还能缓过气来的空隙不声不响地到了这里来,也没惊动多少人。把司马厝给赶了出去不算,就连迟来慰问的魏玠也被他敷衍着找理由拒了。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岑衍不知道。
“所有的药,都带来了?”云卿安仍在有一下没一下地烧着纸,苍白的病容就被燃火添上了一丝明色,眼眸却是冷寒。
似是在故作镇定,又好似是,什么都无所谓。
云卿安与其他人一样,忙得脚不沾地,自是也没有多余的一些眼神给无关的食物。故而他在被岑臻偷偷拉到一边偏僻地时被吓了一跳,差点没发出声音,所幸被及时地捂住了。
那个遭到许多人憎恨唾骂却向来高高在上的恶奴,见过知晓他的狼狈脆弱与卑劣手段,本就是一路上的,因而他所不愿在司马厝面前展露出来的,却可以在魏玠面前毫无顾忌。
云卿安平了平呼吸,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活儿都被岑臻接了过去给搁置到一边去了,敢情这是在拉着他躲懒叙旧。他轻轻地笑了一下,答:“还好。”
原先那同一批的宫监房太监如今都正式上职了,机灵点的自然就能得个好去处,稍微没那么幸运的也就干一些不能在人前多露脸的苦差事。岑臻是个有心眼的,自幼流浪混出来的本事,别人就是想学都学不来,就连不久前侍卫来搜查时,他这都能靠着些半吊子的缩骨功夫躲起来,让云卿安白担心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