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信命,她信自己。
柔软的兔子,在面对凶恶的野兽的时候,也是不服气的。
——天说生她为了忍痛,她偏要用这来为自己争一线生机。
师父说,那他也偏要她重见光明,才不要修炼无目功法。
后来,据说是太阴星上的月桂精华,还有太阳星上的扶桑火炽与她补足了一双眼睛。
截教弟子,她喜欢这个称呼,也喜欢这个道义。
重新看到光明的那一日,她有些害怕,师父的吻落在她的睫羽上,她才鼓足了勇气,久违的道了一声“好疼”。
——她一直都是怕痛的,只不过没人听她说痛罢了。
而后,她才害怕的睁开了眼睛。
她睁开了眼睛。
这一次看到的却是她的师伯,还有远处正在操持丹药的大师伯。
金银童子依旧笨笨的,吵吵嚷嚷,大师伯也难得的没有在做他那个素日枯井无波的样子,反而也像个小老头一样跟着吵闹了起来。
恍惚中,还以为是昔日昆仑。
“没关系,日后你便是我截教弟子,登无上仙途。”
那位在她床榻边上守着的二师伯见她醒来之后也没有任何愧疚,依旧言之凿凿。
小白想笑他这个圣人嘴里说的到底是什么鬼话,也难为他说这么长的一句句子。
想要出口的话很多,却没有一丝力气。
远处老子见她醒来皱了皱眉,对元始说:“你何苦折磨她。”
小白忽然想起她见大师兄落发散功的时候,她想,散了截教功法,原来是这么疼啊。
大师兄在西方会是什么样子,她在阐教能够比他厉害吗?
她几岁的时候就知道,杀人已经要一点生机都不留。
何苦这么小瞧她。
必须会后悔这么小瞧她。
她身上落了一身疼出来的冷汗,使劲抽动了一下身子,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
素日被忽视的被褥却格外的顺滑,让她无法依仗。
元始站起身来,那双手覆盖在她眼眸上,想要续一下安魂咒,让她安心睡着。
小白却不再抗拒他,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襟,示意他低下头。
兜率宫里的火烧的极旺,小白感受着体内如水一般流逝的修为,灵魂都在抽痛的血肉,缓缓的朝着元始露出来一个笑。
——她回忆起来,自己从前是如何让那些凶猛的野兽放松警惕的呢?
——是被掼在地上之时,眼神之中露出来的悲哀、无神。
她再也没有了力气,终于闭上了眼睛,顺从了被中断的安魂咒。
一万八千年的辛劳,泪珠伴着大罗金仙的修为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依稀记得自己望到的那一片月,好似格外的明亮。
也好像是越来越花,蒙了一层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