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轻轻走过去,她知道,现在这个温和柔美的女人才是嫦妃本来的面目,她本就是温和柔善之人,为了在这吃人地活下去,才不得不伪装。
陈望舒的脾性很是像她。
流萤是嫦妃母家费尽手段送入宫给她护身的。
她是家中独女,被父母极尽宠爱,得知女儿遭此横祸,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流萤是江湖武林高手的徒弟,嫦妃父亲与他有恩,在他临终之际,让她和她的师兄腐草,前去报恩,至此做了嫦妃的贴身婢女与密探。
“夫人,我中途遇到侍读大人了,便将药丹给了他”
私下无人时,她便会这么喊她。
嫦妃将手中焚香插入鼎中,伸手抚摸那灵位所刻,亡夫赵柳,字样上。
“相公,你不知道,我得知他呕血有多怕,他昨夜发烧一直在说胡话,我好怕他挺不过昨晚,还记得他以前问我为何不喜他,他是我十月怀胎,费尽心思保下来的孩子啊,我怎么不喜如何不爱”
流萤听闻,心疼上前“娘娘,殿下有朝一日会知道的”
嫦妃转身,眼里含泪“流萤,多谢你和腐草,若不是你们,望舒也不能出生,更不会长大。”
“夫人,我们之间不必言谢,在我和腐草心里,你们早已是家人了”
李阎顶着风雪,悄然进入陈望舒寝殿。
栖梧和栖桐停下哭泣的脸,看着扯下遮脸巾布,站在靠门的火炉旁的李阎,互相看一眼,便走了出去。
二人擦过他身边时,他沉声开口“郑公公的尸首,我用以火化,送到菩提寺去了”
二人闻言,皆掩面而泣。
“多谢,侍读大人。”
门开关合,屋外的风雪还没进入屋内就被门口的李阎挡住,被火炉融化。
李阎感受到身子不在冰冷,才抬脚往里走去。
陈望舒靠坐在床边,眼神呆滞,李阎坐至他的对面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烫没有发烧。
他的手从陈望舒的额头一路往下,来到他的眼睑,他的手指干燥温热,陈望舒最近都在哭,眼皮脆弱,这点温度似要将他的眼皮烫化。
“你已经三天没合眼了”
陈望舒望着面前俊逸非凡带着担忧的脸,呆呆的开口“哥哥,没人给我留灯了,我怕黑。”
“哥哥给你点灯,望舒乖乖睡吧。”李阎揉着他的后颈,轻声安抚。
他扶着他躺下,吹了别处的蜡烛,留着床两侧的灯,像哄孩童睡觉般,轻轻拍着他的腰背。
等哄了一会,一直没有提到沉稳平缓的呼吸声,反而有些粗重,李阎察觉不对,拉开床被,掰正他的身子,引入眼帘的是陈望舒的一张泪脸。
他刚刚就是这样抿咬着唇,不让他知道他在哭的吗?李阎有点恼,但更多的是心疼。
他掐着他的下巴,大拇指揉着被贝齿咬住的下唇,声音带着凶“陈望舒,哭出声来。”
陈望舒随即哭出声响,这几天的难过,委屈和害怕,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只有我一个人了,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