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虎毒不食子啊。她这些年虽逐渐安忍残贼,但对唯一的骨血,一直都是心心念念,劳劳牵挂的。她从未放弃过寻找你啊。”襄阳王苦口婆心,试图缓解
我笑声破碎,“是不是你们坏事做多了,恶事做尽了,才有今天这样的报应?所以,上苍让她残害自己的骨肉却全然不自知?明明你们都是至尊至贵的身份,过着安富尊荣的生活,却从未给我过半天,甚至是半个时辰的卵翼之恩。”这句话,主要是替黄泉下的浮萍说的。我是真真的有些痛心疾首了。
襄阳王心头涌上浓浓的亏欠与歉意。可又有苦难言,百口难辩。许久才无力灰败地解释道,“女儿啊……你也知我与生母曾经的关系,是摆不上台面的。这些年并非我们弃你于不顾,只是天意弄人,总有数不尽的阴差阳错让我们失之交臂,多年来迟迟无法团聚……确实,我刀下亡魂无数,菩萨难渡,所以咎有应得,被一报还一报了。现在想来,我双腿残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断腿的惩罚替代了离散的劫,让我终于能有理由回来与你相遇相认。”
望着他再也无法站立的双腿,我露出恻隐,态度明显松动了些。襄阳王没有错过我一闪而过的心软,然后发自肺腑地承诺道,“为父也不求你原谅,在这接下来的下半生,只想竭尽全力弥补你,护你周全。绝不让你再遭昨日之苦。”
这几天步步为营,殚精竭虑,为的就是坐实浮萍的身份,等的就是你心甘情愿为我所用的这句话啊。
虽然今日大功毕成,但我仍绷着自己不为所动的神色,只略显平静朝他欠了欠身,疏离地请求道,“还请王爷回京后,不要跟太后说你寻到了她的亲生骨血,更不要将我就是她的亲女儿的这个事实告知她。”我这些违心的话,不过是想以退为进。
“为何?”襄阳王不解,“莫非,你还在气她?”
“我怎么敢对太后娘娘有怨呢?太后娘娘万金之躯,处尊居显。哪里是我这等被她盖棺定论,身份低微的罪籍能攀扯关系的?只怕她见了我,又嫌我低贱险恶,以为我接近她是居心叵测。王爷,你说我是否该庆幸,上次她为那位备受她疼爱的归乐公主出气时,只是罚我流放边疆,而不是当场杖毙”
这气话,戳人心窝子。我自然是故意的。若没有这层血缘关系,那我对太后自不敢阴阳怪气,心生怨怼。但此刻,只是一个孤女在对未尽养育之恩的母亲发泄怨愤罢了。有怨有恨有愤,才更显真实吧。
太后接连两次被人“诓骗”说寻到了她的骨肉(
比如,有木簪信物这一信息,翁斐虽知情,却不晓得木簪的样子,更不清楚其中镌刻着“樱枫”二字。
所以上次在玉山关的客房,他见到我的木簪子上的字,才会忽然恍神,鬼使神差地联想起太后与襄阳王如今,霍风再次主动接近我,多疑的翁斐,难免忍不住管中窥豹,三智五猜。
“皇上……我能否先不随你入宫?自己在京中置个小院儿也挺好的。”
翁斐蹙眉,“为何?嫌朕的宫里不够外面自在?”
“自然不是。”我赶忙否认道。“只是我这样的身份,如果入宫了,怕会给你带来非议。”
如今我还未假借襄阳王之手向太后透露身世。若此刻就贸然回宫,出现在太后的视野里,不被她当做不顺眼的肉中刺对付才怪。且先躲着,韬光韫玉,待她主动来寻我就最好不过了。
可我这些考量与顾虑,翁斐自然不知。他只道,“你若在宫外住,朕就只能天□□宫外跑了。若叫那些个大臣们知道朕夜不归宿,整日整夜都流连在宫外的小户里,恐怕又得苦口婆心规劝了,听着都烦。再说,朕可不打算把你当个外室养。”
哦?是吗?我明黠一笑,伸手环勾着他的脖子,“那皇上打算如何养着我这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