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不确定,见他停了筷子,问道:&ldo;怎么不吃了?&rdo;
左行舟随口道:&ldo;我吃完了。&rdo;
我心念一动,突然想试一试他,便道:&ldo;光吃饭不吃菜!你虽是知言弟弟,却与他一点都不像,他吃饭斯文,素菜吃得多,米饭与荤腥却少进。&rdo;
这小子果然变了面色,一瞬间就恼了,埋着脑袋再不肯与我说半个字,兀自生了会闷气,突然瞟了眼窗外,眼神一亮,扬起灿烂笑容朝着楼下大喊道:&ldo;太尉大人!太尉大人!&rdo;
我面色铁青,怒骂道:&ldo;你陪我吃饭,喊他干什么?&rdo;
左行舟倏地敛起笑容,怯头怯脑道:&ldo;我、我喊喊,他没听见。&rdo;
&ldo;坐下吃饭!&rdo;我瞪了他一眼,叫人给他添了半碗饭,逼着他再吃一点。
这小傻子就是个蠢货,光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脑袋里面空空如也!
当朝太子坐在他面前,他不来捧,反倒对章之桥伏低做小,简直匪夷所思!
吃过饭我便放他离开,见他松了口气欢腾而去的模样,心里真是一百个不痛快。
临近年关,虽是闲下来了,却更是心烦得厉害,李丛如今也老了,没有半点眼力见,明知我恼了左行舟,还来与我说衣裳做好了,要不要给人送去。
左右也无事,便叫他把衣裳拿来看看。
我坐在偏阁的贵妃榻里,懒洋洋吃着茶,等侍女捧衣裳过来。
李丛喜笑盈盈,把衣裳一件件举给我看,时间紧迫来不及做许多,只做了十件冬衣,只一两件是喜气的艳色,其他都是不打眼的浅色。
我兴致缺缺看着,抿了抿唇道:&ldo;我赏他做什么?他不过顺手帮我多找了几份卷宗,本也是他该做的,也未必帮上了什么忙。&rdo;
李丛笑笑说:&ldo;奴才看您近来心情好了许多,还当是他给殿下逗了乐子。&rdo;
我喝了口茶,躺回榻子里。
李丛佯装懊恼,拍了拍脸道:&ldo;奴才不长眼,会错了意,还当殿下想添新人,该打该打。&rdo;
&ldo;你胡说什么?&rdo;我沉下脸道,&ldo;三品学士的庶子哪里与我般配?&rdo;
我坐起身又道:&ldo;脾气也坏得很,又别扭又可气,我看见他就烦。&rdo;
李丛遣人把衣裳收起来,待人走光了才说:&ldo;那孩子看起来年岁还小,许是不经人事,也不懂什么人情世故,殿下若是实在看他不喜,也别往心里去,日后再不去卷宗库就是了。&rdo;
我不置可否应了一声。
李丛走去拨了拨炭火,又拢了拢屏风,随口道:&ldo;那卷宗库也不知烧的什么炭火,阴恻恻的,这寒冬腊月的,夜里宿在里面,他父母倒是不心疼。&rdo;
我心里不踏实,胸口也堵得难受,又想起他对我甜甜笑的样子,如坐针毡般立了起来,神情不自然道:&ldo;那些衣裳既然做了,不给他也是浪费,他虽不知好歹,我却未必要心思狭隘。&rdo;
李丛笑说:&ldo;那奴才去传侍女回来。&rdo;
我点了点他,骂道:&ldo;我看你才是人精!&rdo;
李丛讪讪笑了一声。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又道:&ldo;叫侍女去作甚,叫嬷嬷去。&rdo;
我如今真是着了魔了,日日对那小傻子牵肠挂肚,也不过见了他几回,更不曾与他亲近,偏就是对他念念不忘,李丛还说什么纳他为妾,我愿意他也未必肯,左知言对我虚情假意,他连虚情假意都不肯,眼里哪里有我。
马车到了卷宗司,李丛先去打点,清走了无关人等,免得人多嘴杂多生闲话。
我脚步匆匆往卷宗库去,如今已是夜深,也不知那傻子在做什么。
我跨进门,却见他趴在桌子上,将糖栗子一颗颗排开,似是无聊极了,正拿手指头点着糖栗子玩儿。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仰头看向我,猛然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我面前,跪下就要行大礼。
我连忙将他捞起来,目光盈盈望着他笑:&ldo;不必每次见了我都行大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