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知言刚入审监司,似是有许多烦恼,吃饭时也闷闷叹气,吃不下几口饭。
我好笑道:&ldo;谁惹了你这么不高兴?&rdo;
左知言可怜巴巴抱怨起来,我一边吃饭一边听他说,原是也不想搭理他,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本不该我来管,只是见他苦着脸,似是撒娇一般哄着我,我心情也颇有些复杂,往日捧我的人虽多,却没有几个像他这般肆意,那些溢美之词就仿佛从他心口破土而出一般。
待撤了膳食,又捧了茶来,我方缓缓说道:&ldo;你初入仕,自然有许多不顺心的地方,我也不能平白为你出头,免叫你担一个佞臣的恶名。&rdo;
左知言趴在桌子上,抬眼看着我,嘀咕道:&ldo;太子殿下半点不心疼我。&rdo;
我眉头挑了挑,笑道:&ldo;我还不心疼你?&rdo;
左知言苦闷道:&ldo;我在家里寻常就受人欺负,大哥和夏九州只喜欢我三弟,如今夏九州当了状元,更是捧着我三弟,我在家里都快没有立足之地了,我三弟也娇气,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就要去告状,我本就是做哥哥的,自然都是我的错。&rdo;
我笑而不语,左百川亦是我童年伴读,他性格稳重,行事也中立,去年科举又落榜,如今仍在家中读书,我虽许久不曾见他,幼时也听他说过,他家幺儿有些呆傻木讷,却也不娇气,倒是左知言性格骄矜些,我是知道他的,只是倒也没什么不好,若是像左百川这般沉闷也无甚趣味,且左知言虽然轻佻,却也有些真本事,比旁人都聪明许多。
我静静听他说,说罢道:&ldo;这样吧,我多赏你些东西,旁人知道我看中你,便不敢轻视你。&rdo;
左知言凑近我,露出亲热的笑容,又用直勾勾的眼神望着我笑。
我微有些错愕,忍不住又露出无奈笑容来。
我后院那几位妾室虽都出自高门,性格却都沉闷,平日见了我战战兢兢,又端得正经,实在叫人喜欢不起来。若是知言想当我赤子,也未必不是件美事,只是他这科举考得也不容易,十数年寒窗,若是当了赤子,这么多年的书也就白读了。
我拍了拍他的脑袋,笑说:&ldo;去吧,好好办差。&rdo;
左知言站起身,行了半礼方离去。
我缓缓喝了口茶,笑说:&ldo;他倒是知礼数,凡事守分寸,半点不逾越。&rdo;
李丛在旁含笑说道:&ldo;左二公子知殿下脾性,礼数不能坏。&rdo;
我摆下茶盏,垂眸淡淡道:&ldo;我虽宠他,也不能叫他恃宠而骄,他是明白人。&rdo;
李丛笑问:&ldo;夜深了,殿下去哪里歇着?&rdo;
我闷叹了一声,略有些疲惫捏了捏眉心,缓缓又靠回椅子里,道:&ldo;再沏盏茶来。&rdo;
李丛笑着去吩咐侍女,待换了茶来,我接过方问:&ldo;近来有没有什么新鲜事,说来听听。&rdo;
李丛笑说:&ldo;今日听说太尉庶妹记到了嫡母名下,如今是嫡女了。&rdo;
我哑然失笑道:&ldo;这是什么新鲜事?她若想当我的侧妃,嫡女是理所当然的。&rdo;
李丛琢磨了一会儿,笑说:&ldo;确有一件。&rdo;
我托腮看着他,想来也没什么乐子,必然是些家长里短的闲话。
李丛笑说:&ldo;说是典司院来了个容貌极其俊俏的杂役,都当是赤子,许多人眼巴巴去偷看,典司院门槛都被踏破了,殿下您猜是谁?&rdo;
我勾唇笑道:&ldo;我应当认得?&rdo;
李丛意味深长道:&ldo;就是那左府小公子,殿下日前在典司院门口见过,与夏九州大人走在一道。&rdo;
&ldo;是他?&rdo;我回忆了半晌道,&ldo;那日远远的,倒是看不真切,只觉得有些傻气。&rdo;
李丛笑道:&ldo;奴才也不曾看清,听说确实有些不聪明,只是模样实在貌美,才住了一两日,名声就传开了,夏大人急得团团转,去典司院打点了一番,给他换了单人的房间,公孙侍郎又亲自去警告了那些爱生事的,如今才算平息下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