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九州哈哈一笑,乐道:&ldo;我也没什么银子给聘礼。&rdo;
李管家对我扬了扬手道:&ldo;老爷给了小少爷五千两银子,聘礼也好,嫁妆也罢,还有喜宴的银子,及其他各式各样,这些都够了。&rdo;
夏九州挑眉:&ldo;豁,倒是不少,在这儿买个三进的院子都够了。&rdo;
李管家笑说:&ldo;可不是么,小少爷金贵,婚事虽仓促了些,但是该有的都得有,不能亏待了他。&rdo;
夏九州颔首道:&ldo;自然自然。&rdo;
洪叔拿了几个梅干菜烧饼给我,他今晨去买的,刚才又回锅烙了烙,如今还是热着的。
我拿了一个咬在嘴里,讷讷看着李管家。
夏九州瞄我一眼,又对李管家笑笑说:&ldo;我方才去户籍处问了问,说是三媒六礼后拿着婚书去过籍,若是迎娶赤子,过籍前先去户籍处落定,你可有老师亲笔契书,我拿去先帮舟儿落定。&rdo;
李管家乐呵道:&ldo;不必!不必!我们动身前,老爷已经亲自帮小少爷落定,他如今籍契上已经是赤子,等拿了婚书,直接过籍就是。&rdo;
夏九州面色一凛,勃然的怒气抑制不住浮上心头,他咬牙忍了忍又笑:&ldo;老师想得周到,本朝赤子与男子混淆是杀头的重罪,仔细些应该的。&rdo;
李管家面色沉了沉,从袖口中拿出籍契道:&ldo;确实,慎重些好,若有不妥,还得麻烦小少爷亲自跑一趟户籍处,为自己落定。&rdo;
李管家看罢递给夏九州,夏九州心情沉重拿在手里,我知他心中所想,如今已然落定,我即便是拿着也无用了,从今往后我只能为人赤子。
我伸手道:&ldo;给我看看。&rdo;
夏九州苦笑着递向我,李管家堆满了笑道:&ldo;落款手印官印一应俱全,咱们老爷亲自去户籍处劳烦了侍郎大人,想来也无不妥。&rdo;
我把饼子叼在嘴里,擦干净手方去拿那份缎面的柬子,缓缓拢开来看。
我努着嘴含含糊糊吱了一声,夏九州从我嘴里拿走饼子。
我舔了舔嘴唇问道:&ldo;李管家,这些红灯笼多少银子?还买了别的吗?&rdo;
李管家笑道:&ldo;还买了红布红纸,一共没几个钱,先布置起来,其他细碎的东西等请了喜娘,与她们商量着买。&rdo;
我暗暗松了口气,说道:&ldo;没几个钱就好,我也没什么银子。&rdo;
李管家哑然失笑道:&ldo;这话说的,这北渔县不比咱们皇城里,使不了几个钱。&rdo;
我拿着籍契一边看,一边与李管家说话,我看完拢回去,顺势望向厨房,洪叔正在厨房里烧水,屋子里热气腾腾。
我最后看了眼籍契,拔腿跑向厨房。
李管家在身后问道:&ldo;小少爷,你去厨房做什么?要什么叫嬷嬷去准备。&rdo;
我寻常做什么都慢吞吞,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跑得这么快,仿佛身上的枷锁落了地,身体被风卷起来一般轻盈。
夏九州似乎明白了我的用意,他在我身后大喝一声,大步追来。
我冲进厨房,趁洪叔不注意将籍契扔进灶炉里,洪叔猛然回过神,冲过来欲将手伸进燃着熊熊烈火的灶炉内,我一步上前蹲坐在地上推开他,用后背挡着不让任何人来捡。
夏九州冲进厨房,来不及骂我,与洪叔一并将我拉开。
他们费劲将籍契捞出来的时候内页已经烧成了灰烬,只有缎面还余一丝残留。
我走回院子里,遥望蓝天白云,用力伸了个懒腰,真是秋高气爽的一日。
夏九州红了眼,难以自持般怒声道:&ldo;左行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rdo;
我转头看着他笑:&ldo;我自然知道,户籍不可补,从此以后,我既非男子,亦非赤子,终生不得婚嫁。&rdo;
夏九州神情苦痛道:&ldo;你何必如此!你何必拿自己出气!&rdo;
我笑说:&ldo;我不是拿自己出气,我一清二白,方能得痛快自在,况且我又不会孤独终老,我还有你和洪叔。&rdo;我走近一步,笑容轻松道:&ldo;我再也不想做左行舟,不想做书香门第拖了后腿的左行舟,我想做夏行舟,我想做你亲兄弟,等你一飞冲天的时候,我给你做管家。&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