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生见这书生居然怀疑自个儿,当即站立起身,双手结印,嘴里念念有词,随后并指朝着空旷处指去,一道火苗瞬间窜出,燎起一堆野草。
可下一刻,赵长生飞奔过去,又是踩又是拿棍子打,忙活了好一会儿才把火扑灭。
刘景浊有些明白了,这家伙一副邋遢模样咋个来的。
翻了一页,刘景浊轻声道:“读书人一身浩然正气,妖魔鬼怪见我要退避三舍才对,我怕它们作甚。”
赵长生几步跑来,竖起大拇指,一脸赞赏神色,“这位兄台,就你这番言语,我就瞧得出你不是个寻常人,至少也是装了一肚子墨水儿了。”
刘景浊没搭理他,结果这家伙继续说道:“不瞒你说,往前走去,至少百里路,妖魔鬼怪横行,说不好你走夜路时,碰到个贼水灵的小娘子,瞧着长得贼好看,可事实上,她是一只鬼也说不定呢!这样,我也是觉得与你有缘,你只需要给我十两银子,我保准你全须全尾儿走出这百里地。”
好家伙,真能掰扯。
刘景浊转过身,从书箱取出个白饼递过去,轻声道:“吃饱了烦劳换个人骗去,一来是我没银子,二来是我真不怕。”
赵长生一把抢过白饼,饿死鬼投胎似的,几口就呛的不行。可他也怕吵醒睡着了的小孩儿,所以噎的眼泪汪汪了,依旧没咳嗽出来。
刘景浊无奈叹气,又拿了个水壶递过去,那家伙狂灌一通,这才好了些。
本以为方才一番话够伤自尊了,这个初入炼气的少年人总该要点儿脸,吃完就走了吧。
可结果总是出人意料。
赵长生拍了拍胸口,转头开口时又换了个称呼,“大哥,贵姓啊?人世间像你这般的好人可不多了,就冲这一壶水,一张饼,小弟定要全力护你走过这段儿路程,分文不取!”
刘景浊是有神游境界的神念的,可他翻来翻去把这家伙瞧了个底儿掉,怎么看也就是个穷的吃不起饭,毛驴儿都饿瘦了的游侠儿而已。
这家伙方才把剑掉在外面,自然是故意耍宝,炼气境界,会些剑术,寻常行走江湖自然问题不大,可一旦碰上真正的妖魔鬼怪,即便是那种连鬼修都算不上,只能算是怨气极重的恶鬼,他也遭不住的。
既然瞧不出门道,那也不多想了。
刘景浊合上书本,轻声道:“不用了,哪怕世上真有妖魔鬼怪,读书人也有读书人的除妖捉鬼法子。”
赵长生一愣,“读书人还会除妖捉鬼?什么法子?”
刘景浊伸手烤火,微笑道:“读书啊!”
赵长生嘴角抽搐,只得竖起大拇指。
不过他可没打算走,大半夜的反而盯着刘景浊的箱笼看个没完没了的,过了没多久,这家伙肚子便咕咕叫个没完了。
刘景浊权当没听见,往后靠了靠,手捂着盖在白小豆身上的毯子,闭上眼睛睡觉了。
当然不是真睡,但旁边这个愣小子不走,你有什么办法?
刘景浊就想瞧瞧,饿的受不了的少年人,会不会等刘景浊睡着之后去拿箱笼里的白饼。
少年人见刘景浊已经睡下,就再没出声,明明饿的肚子震天响,眼珠子盯着箱笼都要冒绿光了,却还是忍着没打开那个箱笼。
到了后半夜,火堆快要灭了,赵长生便一趟趟跑去捡柴,也不晓得他从哪儿搬来一截儿大树根,之后还把那头黑色毛驴拉来附近,这才抱着他那柄剑,蜷缩在了火堆旁缓缓睡下。
刘景浊没睁眼,因为他着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光了。
自打张五味的事儿过去,刘景浊始终会觉得,路边儿碰到的一个傻了吧唧的家伙,说不定又是个吓死人的山巅大修士呢。
只不过……刘景浊曾经听说过一句话,是个扶舟县里的老妇人说的。
她说,人在娘胎里时都是缩着身子,所以说,睡觉喜欢蜷缩着身子的人,多半不知道躺在娘亲怀里睡觉是个什么滋味儿。
白小豆刚开始睡觉,也喜欢抱着个什么东西,也喜欢缩成一团。
所以刘景浊很庆幸,自己是有娘的,干娘,也是娘。
次日清晨,赵长生起得才是最早的,他还得给黑驴寻些草料呢。
刘景浊大致叮嘱白小豆一番,小丫头多聪明,说师傅就是教我读书认字的师傅呗。
不多一会儿,赵长生牵着黑驴返回,驴是吃饱了,人的肚子咕咕响。
刘景浊只好拿出来三块儿饼子递过去,没好气道:“小小年纪,拾掇拾掇自个儿,吃饱了赶紧走。”
赵长生接过饼子啃着,权当没听见刘景浊言语,凑过去白小豆那边儿,看着小丫头抄写的字,念道:“急就……瓢解与……意?”
白小豆抬起头,可总算是碰见个认字比自个儿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