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经历了某些事之后,真就像打开了某个机关。
面不改色地耍流氓。
余笙羞恼地瞪了他一下,火速下车。
今天周末,公园里散步的人多,小孩子也多。吵吵闹闹的,充满活力和烟火气。
广场上一群大妈在跳广场舞,穿着色彩艳丽的长裙,手里的红扇子随着动作在晚风中飘动。
走在上桥的旋转楼梯上,余笙发现裴晏行回头往下看,扯了扯他的胳膊:“你看什么呀?”
裴晏行牵着她继续上台阶:“我在想,再过三十年,你会不会跟她们一样。”
“当然不会。”余笙无比认真地说,“等我们老了,我要带着你四处旅游,可以的话我们去环游世界。你没有看过的风景,我都要带你看一遍。”
他这辈子都被使命和责任绑住,她欣赏这样的他,仰慕在蓝天上翱翔的他,喜欢勇敢坚定的他。但如果可以的话,她更想给他自由,挣脱所有条条框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自由。
这话似曾相识,让他想起沙漠里的流星,那天他们坐在车里,她第一次对他说这句话。
今天是第一次。
他自认为顶天立地,无所畏惧,作为一名军人,连血肉都仿佛铁水浇筑。
但却不止一次地从一个女孩眼神里看到疼惜。
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别扭,只有心底不断滋生蔓延的感动。
在大桥的栏杆边,风扑面而来,他把她拥入怀里,嗓音低沉而温柔:“好。”
这晚,他一直在她家陪到她睡着,才静悄悄地关门离开。
凌晨一点多,一辆黑色卡宴停在路边,冲他闪了闪大灯。
裴晏行看到驾驶座那张清冷英俊的脸。
他拉开车门上了车,卡宴在夜色中朝机场行驶。
车里安静得过分。
许久后,他转过头,主动打破寂静:“谢谢。”
顾柏舟唇线抿直,脸色绷得很紧:“不用谢。”
直到车停在航站楼前,顾柏舟终于再次开口:“你能保证陪她一生一世吗?”
没等裴晏行回答,他已经替他给了答案:“你不能。”
顾柏舟递了根烟,裴晏行接过来点燃,望着指尖的星火,把车窗降下一半:“我会为她惜命的。”
“裴晏行,这话你自己信吗?”顾柏舟冷笑着说,“你的命属于国家和人民,不属于她。就算你好好活着,也不可能在她身边陪着她。”
裴晏行没有反驳,也没法反驳。
过了很久,机场广播都变了几次,才听见他幽幽的声音:“顾营长,没爱过吧?”
顾柏舟搭在车窗上掸烟的手顿了顿。
“也许你觉得我自私,但我就是个普通男人,没那么高尚。事业我要,爱情我也要,我演不来那种为了她好而放弃她的苦情戏。我知道离开我,她也好不了。”
顾柏舟拧着眉,转过头,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那神色有点动容,有点刮目相看的陌生。
“我爱她,而她刚好也爱我,所以我不可能如你的愿,跟她分开。”面前是梦境一般的烟雾缭绕,他仿佛看到那张清丽温柔的脸,眸底都泛着浅浅的光晕。
“你说得对,我没法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但我会尽量参与她的生活。现在什么年代了,信息发达,交通便利,如果一段感情因为异地而失败,那不是距离的问题,是人的问题。”
“我相信我跟她之间不存在问题。”裴晏行低头笑了笑,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我向你保证,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她受一点儿委屈。如果哪天我死了,或者她先不爱了,我会尊重她的任何决定。”
顾柏舟转头望着窗外,手里的烟只剩短短一截,在风里闪着猩红火光:“说完了?”
裴晏行:“顾营长还想听什么?”
顾柏舟目光很平静:“不想听了,你走吧。”
裴晏行下了车。
离开之前,他忽然转回来,双臂扶在车窗上,笑了笑:“再见啊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