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捉住他的手臂,一向倔强的眼眸却渗出泪来。
富单白转身看着他,神情困惑纳闷不已。她究竟在说什么?
“我早已能接受思妤的状况,不能生育并不会改变我们将结婚的事实。”
“不。”云艾虹用力摇头。“我知道一切内幕消息,富家跟云家都不能接受你们没有子嗣,就算你们勉强结婚,迟早还是会走到离婚那一步……”她哽咽说着。
她心疼姊姊的遭遇,更怨恨身在豪门大家族的命运。
曾经,她万分羡慕姊姊的幸运,初恋挚爱的对象便是她联姻的终身伴侣。
然而现在她却为姊姊悲伤不已。姑姑和妈妈私下告知她许多事,包括姊姊手术后不久,富母来美国探望思妤之后,却跟爸妈密探很久的事情。
他们的婚姻并非只有他们两人的事,而是关乎双方集团家族利益权力的传承问题。
“姑姑当年嫁入门当户对的豪门世家,虽是联姻,但她和姑丈却彼此相爱,只是结婚七年仍没有孩子,不断承受家族压力的两人情感开始生变。”
“后来姑丈让外面的女人怀孕了,姑姑只能痛苦接受离婚的结果,成全另一个女人。”她以为姑姑是坚强的女性,现在才知道,她曾经历一段很长、灰暗的人生低潮。
同样的历史即将发生在姊姊和富单白身上,虽然富家不会以思妤不孕为由直接毁婚,却也已经明白的暗示两人的不合适。
如果他们依双方家长曾有的联姻协定结婚,将来必须容忍富单白拥有私生子,把那个孩子当成他们两人的亲生孩子一起教导养大,以延续富单白所拥有的富亚集团的财产权力。
而云家也面临同样的问题,思妤一旦为家族事业联姻,她身上将继承应有的股份资产,能不能生育更关乎云氏家族直系、旁系的权利分配问题。
她从不知道她们身上竟背负这么多重担。如果不孕的事发生在她身上,她也许能将家族外界的压力置若罔闻,但思妤却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压力,且是来自两大家族的重担。
善良温柔的姊姊应该会接纳富单白因子嗣问题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所以她想瞒着姊姊做牺牲。
她对富单白没有一丝情爱,事实上,她心中早有动心的人,但那个令她又爱又恨的男人,却不是她所能交托的对象。
几度矛盾挣扎,在看不见未来的爱情与姊妹亲情之后,她选择放弃自己的感情,要替姊姊生孩子成全她的婚姻,因为她知道她其实亏欠姊姊太多。
“思妤从出生就体弱都是我害的,因为我个性太强势了,贪婪的抢了属于她的养分,才会让双胞胎的我们仅隔几分钟出生便体质迥异。”醉酒的云艾虹低低啜泣着。
每次看见姊姊生病,她内心深处便会隐隐有着歉疚,虽然那并不能全然归咎于是她的错,但她无法不放在心上。
富单白静静聆听云艾虹泪流满面的坦白,他拧着眉心神情抑郁地望着她,轻拍她的背心疼的安慰。虽感动她想为思妤牺牲的心,但他却绝不可能同意她想为他生孩子的荒唐提议。
即使毋须发生亲密行为,只是提供卵子和子宫的代理孕母,他也绝不考虑。
云思妤仰躺在床上,睁着双眼,一瞬也不瞬盯着高高的天花板。
她身体疲惫,精神困倦,却是因为连日来夜夜失眠。
从那一晚窥看到妹妹吻了单白,蜷坐在阳台上的她,虽听不到房间内两人的对话,却清楚记得妹妹投入单白怀中的悲伤容颜,记得单白一脸阴郁地轻拍她的背安抚。
她相信单白对她忠诚无伪的爱,却太过惊骇得知妹妹的心情,她竟然喜欢单白,她是从何时开始跟她爱上同一个男人?
那一夜她默默爬回三楼阳台。内心受到重大打击的她,一度差点失足摔下楼。回到房间,她竟突生一抹可怕的想法,希望前一刻的危险成真,她可以直接摔个粉身碎骨,遗忘一切。
她宁愿撞见单白在房间拥着陌生女人,那个打击都比不上对象是她从小感情至深至爱的亲妹妹。
她无法因此怨恨妹妹一丝一毫,却难过痛苦不已,不知该如何看待这件事。
第二天妹妹回家面对她时,神色无恙,还嬉皮笑脸跟她解释前一晚跟朋友打赌被灌酒才会烂醉如泥,怕半夜进家门被姑姑捉去问话,所以才选择爬阳台,却因体力不支直接倒在二楼单白的房间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