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他们分开后,程蕴刚巧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陌生号码,没有来电显示,但是她猜得到是谁。
许是今天心情还可以,所以她没有一如既往地挂断,而是选择接起:“什么事?”
而电话的那边,果然传来她熟悉的声音。
又是肖来娣。
“小蕴啊,你下班了没?今天加没加班?”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程蕴厌倦了她这些虚伪的问候。每一句关心,她都觉得是带着目的来的,久而久之,只觉心寒。
“没有,吃完饭刚要回去。确定没什么事吗?没有我可就挂了。”
“哎!等一下,有,有点儿事……”肖来娣是真的信她会挂掉,毕竟之前也不知道被挂过多少回了,所以赶忙拦住,“小蕴啊,你说你都毕业了,也不回趟家,这么长时间都没见你回来过……我也想见你的呀。”
“什么叫回去?我才在那里住了多久,我又不会想那里,没事回去干什么。”程蕴好像想起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当初连来京城读书的车票钱你都不愿意给我出,现在叫我回去倒是叫得挺爽快。”
在高考之后一直到大一的这段时间里,程蕴给温常赋打过几次电话。不是她想纠缠,是那个时候年仅十七八岁的她,关卡一个又一个地摆在面前,她被困在其中,实在没有办法,温常赋是她所能攀到的唯一一个救生索了。
被温常赋拒绝之后,她才不管不顾地去找肖来娣,又是哭又是闹,几乎要把屋顶都给掀了,才叫肖来娣头疼地去找程洪昌给她要来她需要的钱。
程洪昌对她压根没有感情。想也知道,他是最重男轻女的,连温听萝那个养了十七年的孩子他都不太上心,更别提是她一个中途回家的。生的时候没感情,养的时候也没感情,还能指望他对她有多好不成?
程蕴看得清楚,倒是肖来娣还好点,她真要什么,与肖来娣去闹去吵,十有**总能得到。
但也没好到哪去就是了。在肖来娣心里,最重要的不也还是她那宝贝儿子么。她能要什么呢?她不过是想安安心心上个学,连这都还要她自己去争,说出去也不怕叫人笑话。
现如今程家过得一点也不好,程蕴觉得这都是报应。至于她自己呢,在京城这边独善其身就挺好。
这辈子反正也没什么亲缘,没有就没有了罢。
受了她这一通嘲讽,肖来娣也没来气。她这个人的性子就是这样,遇强则弱,遇弱则强,说白了,就是欺软怕硬。要是程蕴是个软柿子,那她还会硬着骨头吵几句,但程蕴向来就是谁也不让的性格,一点亏都不可能吃,所以久而久之,她便只会让着,就跟让着程洪昌那样让着程蕴。
肖来娣好声好气道:“最后那不也是给你了么?你这不是好好的读完大学了吗?咱家也没亏了你什么呀。”
“废话,学费是我用助学贷款贷来的,现在一毕业,什么都还没做就先背了几万块的债,你说话是轻松,反正又不是你背,对吧。”还没踏入社会的时候,她一想到那几万块的债,压力就大得失眠,又有谁知道呢?又有谁心疼呢?
虽说刚毕业这几年助学贷款给的压力不大,以她的薪资,想还完也指日可待,但她就是忍不住委屈。与同学朋友相比,她的情况可谓是最糟。人家刚毕业都还需要家里贴补呢,而到了她这里,却是一毕业就要被家里吸血。别说是贴补了,三天两头的就有电话打来跟她要钱,这电话能消停两天她都觉得不容易。
程蕴怎么会不恨呢?这样的家庭,有还不如没有。她满心嫌弃,可惜怎么也摆脱不掉。偏在他们眼里,还当是给了她莫大的恩惠,在等着她乖乖孝顺报恩。
“你这孩子,家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贷款的话,我们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呀。反正又不要利息,你先借着用怎么了?你现在工资一个月那么多钱,还这么一点儿,那还不是轻轻松松?”
肖来娣总是有很多道理。
程蕴面无表情道:“没别的事我挂了。”
她根本不想再听。
“哎,等会,有事、有事!你这孩子,我是你妈,哪有跟亲妈说话,说不到几句就老喊着挂的!”肖来娣紧皱着眉,她摸了摸胸口的位置,为难道:“我最近老觉得身上不舒服,这儿疼那儿也疼。你找个时间回来看看我们,顺便带我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哟,好一个新奇的借口,以前都没听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