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骥眼含热泪的说完。
六年前,土木之变,京师垂危,百姓朝不保夕,官员纷想南迁,大明的基业很有可能就此覆灭,神州也有沦陷之险,而这一切都是眼前的朱祁镇所造成的。
若他不是锦衣卫的指挥使,定会狠狠打他一顿,为祖宗出气,为受战乱之苦的百姓出气,为大明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的将军士兵们出气。
朱祁镇被朱骥说的哑口无言,但还是不服,支支吾吾只能说:“朕是大明天子,朕是正统皇帝。”
底气已经不足。
一旁的徐有贞听着,却暗道不好,这朱骥说的不都是我的台词吗,一介武夫也能说那么多的话,真是始料未及,看来自己要出大招了。
徐有贞看着依然固执已见的朱祁镇大声呵斥道:“朱祁镇,土木之战,你将我大明的颜面,全部丢掉,现在还敢以天子自居。”
“你对的起为你战死沙场的将士,对得起那满朝的重臣,夜深人静时,你是否会为了这些将士,为了这些重臣,而心生愧疚。”
“你没有,你丝毫愧疚之心皆无,你依然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在勋贵的抗旨,官员的无能,可你从未想过是不是因为你自己的昏聩,而造成了土木之战我军大败的结局。”
“事到如今,你也没有说过一句你错了这样的话,若是你死在蒙古,我徐有贞还会为你掉几滴眼泪,高呼一声吾皇走好,拼上性命不要,也很将龙体迎回。”
“可你确如丧家之犬,惶惶度日,偷跑回来也就罢了,你还想让吾皇让位给你。”
“你配吗,你不配,在英武殿之时,我徐有贞跪在太皇太后的面前,说过,我徐有贞若是不死,你朱祁镇就再无回京之可能,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辱吾皇,即便是他的父亲,也不行。”
剑走偏锋,反正风头不能被朱骥盖过。
自从朱祁镇登基以后,就算是沦为了俘虏,也没有人像今天这样被人指名道姓的训斥一顿。
朱祁镇被徐有贞骂懵了。
朱祁镇懵了,徐有贞可却觉得很是畅快,自己是都御史,皇帝他都能骂,更何况是一个犯了大错的太上皇呢。
朱骥走上前来:“太上皇这些时日,就在这里呆着吧,等着朝堂之上的各位大人拿出章程,我们再送太上皇去该去的地方。”
“朕该去的地方是京师,是皇宫,朕的祖寝皆在京师,朕哪里都不去。”朱祁镇听完朱骥的话后,回过神来,他们是预谋着不让自己进京。
自己回来的事情,满朝大臣们肯定都不知道,母后也不知道,这是朝中的奸臣所图谋之事,只要自己回到京师,只要自己回到皇宫,一切都会结束。
这六年的遭遇也只是一场梦,回到皇宫之中,梦就醒了,自己也能重新开始了。
“太上皇,你现在是回不去的,太皇太后旨意,任内阁与太保安置太上皇,只有不是京师就行,但太上皇也无需惊扰,你只要老老实实,不存其他不该有的幻想,你依然是大明的太上皇,除了陛下之外,身份最最贵之人,礼遇也不会少,祖宗陵寝,由陛下照看,也无需太上皇费心了,等到吾皇陛下亲政之后,微臣徐有贞会去接太上皇您的。”徐有贞轻声笑道。
朱祁镇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而后说道:”若是你不让朕回京,朕就会死在你们的面前,让你们背负弑君之名。“
这是朱祁镇的破釜沉舟之计。
“太上皇就算你死在这里,我等没有一个人会说出去,找到了你,这院子里面随意挖个坑,便就了事了,就算有人知道,我等也能说,太上皇看到旧臣,羞愧难当,以死谢国,我等依然无事。”徐有贞轻飘飘的说道。
但心中却已是激起了千重浪花,太上皇不会真的想死在他的面前吧。
徐有贞当然害怕,刚刚之言也只是在诈朱祁镇罢了。
锦衣卫就在身边,虽然不是自己动手,但你任由看着小皇帝的父亲死在你面前,那你以后的日子能好过吗?
听完徐有贞的话后,朱祁镇被气的喘不过气,愣神片刻后,喘着粗气问道:“朕能否见到皇儿。”
“不能。”
“朕能否见到母后。”
“不能。”
“那朕能否见到皇后。”
“微臣不知,还需太皇太后定夺。”
“朕的母后,真的不愿意见朕吗?”朱祁镇看着徐有贞一字一句的问道。
“微臣不知。”
“朕真的被大明,被万民遗弃了吗……”
徐有贞看了看朱祁镇,而后叹口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