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虽可算是有先驱者的经验在前,但乔琰也不敢忘记霍去病是如何英年早逝的,正因为如此,她对这趟出征尤其关照的就是水和食物。
正如张杨所说,自明日一早开始他们便是轻骑兵先行,务必确保在鲜卑还未曾发觉此番行军计划之前,就先一步突袭入对方的营地。
按照轻骑兵的行动速度,即一日三百里的状态,绝不可能将自阴山以南便打好的饮用水也携带在身侧,所以只能用草原上的水。
但好在因华佗弟子吴普身在并州,在冬日的备战期间门,乔琰请他协助,为士卒设计了一套适应边地环境的药包,在出兵前配备于身侧。
又以各行伍之长监管,务必饮用沸水,应当能够减免掉一部分的人员伤亡。
她拥着斗篷朝着头顶星空看去,因此时正是二月底三月初,天上不见朗月,只有在此时白道嶙峋的山石之间门透露出的星斗。
这份令人不觉神思宁静的景象,让她于夜晚时分不觉生发出的烦躁感都给压制了下去。
也让她在钻入营帐睡袋中后很快陷入了梦乡。
在第二日天边刚有几分微薄亮光的时候,她便已精神充沛地起身洗漱,用过了随行辎重中携带的早膳。
整个营地之内在这份奔袭之战将起的氛围中,只有人在走动进食喂马的行动,而没有人在做出什么交头接耳的行为。
等到乔琰的朱檀宝马被人给牵到她的身边,她掠开斗篷翻身上马的时候,在她身后的队伍已然整装待发。
她抬手,做出了个进军的信号。
朱檀像是察觉到了此时的特殊,有些躁动地划拉了两下马蹄,随着她的指令发出,这匹骏马当即迫不及待地奔驰而出。
作为前军的骑兵四千余人在这白道谷口形成了一片雷动的马蹄声响,又与作为哨骑的吕布一行人会合,直入漠北草原。
乔琰此时已不必作为领路者在前。
张辽与吕布所带领的两路骑兵自左右两侧绕行而过,先驱而前,她则与张杨所率领的一路跟随在后。
当然更后方,还有携带着辎重补给药品箱车的步兵接续而来。
驰骋于草原之上和中原境内完全不是一种感觉。
被阴山所阻断的漠北狂风,肆无忌惮地拍打在人的脸上,却丝毫也阻拦不住此刻进军中征伐的凌云壮志。
她尚且如此,想要在此战中建功立业的众人又如何不是这样!
哪怕他们先面对的,会是一场接近两天的奔袭战!
这对占据了漠北草原的鲜卑来说,好像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黄昏。
今年没能往中原劫掠一番,确实是让他们的这个冬天难过了不少,好在他们终于走出了失去首领檀石槐的影响,在魁头、扶罗韩和步度根三位领袖的统治下,在赛音山下建立起了一片稳固的前营地带。
这里是他们预备用来袭向大汉领土的前哨中转站,在阴山前巡逻的骑兵也是定期从此地派出的。
渐落的暮色中,草原上放归的牛羊正在回到营地之中,巡逻的骑兵也已经回拢到周遭来,形成了一支坚实的庇护队伍。
这好像是个再安全不过的地方。
然而也正在最后一缕日光从西南方向的地平线沉没下去的一瞬间门,他们听到了一种从远处袭来的可怕声响。
这绝不是什么寻常的迟归牧群或者是巡查队伍,而是军队出行间门发作的惊雷之声!
在依然未尽的天光中,这一支完全不知道从何处出现的骑兵已经冲击到了外围的屏障之前。
为首的将领骑着高头骏马而来也不难看出其身量极高,手中的方天画戟更是在骑兵突入的瞬间门扬起落下,径直撕开了一条血路。
一经得手,他丝毫没有停滞意思地与身后的队伍一道,直取那营帐的中部而去。
那里正是这前哨的指挥处所在。
而身在那位置卓然之处,近来位此地督战的,乃是步度根的二兄,魁头的胞弟扶罗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