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披寒甲的男人匆匆赶来,前后左右将莳萝好生打量一番,确认她没事后,脸色才稍稍和缓几分。
今夜的妖鬼虽棘手,但真正令他心悬的却是在得知莳萝失踪的那一刻。
“妖鬼作乱岂是儿戏!下次可不许再这样不听话,知道吗?”
只要见到阿父平安,即便是挨训莳萝也高兴。
“我没事的,倒是阿父,旧伤可有牵扯?”
不提还好,这一提,相月岐感觉背脊上那道深可见骨的旧伤似又在隐隐刺痛。
若是再战下去,或许真会有撕裂的可能。
但在莳萝面前,他自然不会提起分毫,只沉着脸敲了敲她额头。
“阿父还需要你一个小姑娘担心?邺国的上将军又不是易碎的瓷碗。”
余光处,那三只妖鬼的尸首躺在溪涧边上,莳萝用来捆住他们的树藤早已收回地底,只剩下一只贯穿了三颗头颅的箭矢斜斜没入土中。
相月岐看向莳萝身旁的少年,他打量着对方的轮椅,开口询问:
“你是……?”
“邺都一别,已有三载。”
端坐于轮椅上的少年迎上他的视线,眸光寂静。
“今日我受王兄所托出城相迎将军与四小姐,途遇妖鬼,多亏上将军骁勇,无恕拜谢。”
莳萝在一旁默默瞧了他一眼。
虽然说着“拜谢”的谦辞,但他那纡尊降贵的模样,似乎这倒是对方的荣幸一样。
相月岐听到“无恕”二字后,恍然大悟,立刻拱手见礼。
“原来是二公子,臣眼拙,望公子恕罪。”
相月岐恭敬道:
“世子远在王畿还记挂臣下,乃相月氏之幸,然月晦之夕将至,公子万金之躯,不可在外涉险,还请务必由臣护送公子回城。”
大雍朝礼制,诸侯国国君之子被称为公子,储君称世子。
莳萝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他们相月氏可真有出息,竟是和邺国储君结的亲。
姬无恕微微颔首,算是默许了相月岐的邀请。
既然是身份如此尊贵的国君之子,自然得将唯一的车架让出来。
莳萝并不在意坐马车还是骑马,她只是好奇地看着那边朝马车而去的少年。
一旁的卫兵似乎准备背他上车,然而刚一伸手,就见那双原本寡淡冷然的红眸骤然锐利起来。
“你觉得,我连自己上马车的能力都没有?”
嗓音冷如冰碴。
少年从初遇时便一直戴着的优雅面具,在这一瞬裂开了一条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