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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晏依稀知道自己在做梦。
他看到下方一片大火，8岁的自己被一群便衣羽林卫簇拥着，远远站着看。
火势熊熊。不远处，从火场里逃出的人群当中，有人在骂，有人在哭嚎，吵闹声与火场里的崩塌声不相上下。
沈晏记得清楚，那一年，他爹感觉身体不大好，带着他娘搬到离宫，把国事全扔给他的太子大哥。
原先只说去住一阵，调养调养。结果一住好些月，他爹越发觉得该清清净净地享受几年，直接不肯回皇宫了。沈晏自然在宫中待不下去，收拾收拾东西，带上人去找爹娘。
路上遇到了这场大火。
空中的沈晏突然感觉自己在往下坠，眼一闭一睁，就成了8岁的自己。
紧接着，他看到两个家丁抬着一个少年扔出人群。少年身上衣衫烧焦不少，趴在地上人事不知，一名妇人抱着个小孩跪在他旁边哭。
沈晏示意跟着自己的侍从宦官去问问。
没一会儿，侍从回来禀道：“是那个商队东家的家奴，跑出来时为救旁边那孩子，被着火的木头砸到，伤得厉害。东家不想花钱治，就扔了出来。”
基本上，就是必死无疑。
沈晏多看了几眼，感觉那少年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又是为救人才伤着，一时起了恻隐之心。
“去把他买下来，让大夫给他看看。我们有的药，尽可以用上。能不能活，看他造化吧。”
侍从躬身应是，过去利落地把事办了，那名抱小孩的妇人还专程过来给沈晏磕头。
于是少年被沈晏带到离宫，命挺硬，活了下来。只是毁了脸，哑了嗓子。
沈晏爹娘是乱世过来的人，对命硬之人很是欣赏几分，给少年用了不少好药，还让奉御尽力为他调养。
沈晏也不介意少年面恶，听他说本姓裴，就让他恢复原姓，赐名渊，收他在身边当名书童。
而跟在他爹身边的一位将军给裴渊摸过骨，说是资质上佳，虽然没收徒，却也爱才地当徒弟一般教导。
悠闲时光一晃3年。
有一回，沈晏出城去玩，在山中的庙里给爹娘祈福时，遭到刺杀。
杀手众多，跟在身边的羽林卫不得不都去应敌。
裴渊拉着沈晏一路往后院跑，发现没后门，只好当场教沈晏怎么踩着自己的手往高跳，爬到墙头上。
11岁的沈晏骑在四五米高的墙头，看裴渊几个蹬步蹿上来，翻过墙，又灵猴似地滑下去。
裴渊在墙下张开手，抬头喊：“大王，跳下来，小人一定接着您！”
庙里的打杀声在渐渐接近。沈晏咬咬牙，抱着头往下一跳。
仿佛还没等眨眼，他就被裴渊牢牢接在怀里。
而在下山途中，两人遭遇埋伏的杀手拦截，他又被裴渊毫不犹豫地护在身后。
后来，裴渊站在前方护着他的次数，已经多到数不过来。
但不知为何，沈晏对14岁裴渊的这个背影，始终记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