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猛眼睛里透出凶悍之光。
他牙槽紧咬,死死盯着夏木繁,眼神仿佛毒蛇一般,让人看着毛骨悚然。
抵住小贩太阳穴的枪在颤抖,执枪的手指节开始泛白。
——他恨不得一枪打死夏木繁!
岳渊开始向狙击手下令:“准备!”
夏木繁兵行险招。
狙击手早已找好角度,只要夏木繁此举激怒吴大猛,只要他将枪口转向夏木繁,狙击手可以立刻将他击毙。
只是……夏木繁与他相距不过十米,危险!
岳渊胸口发涩,眼睛也有些微红。
这个夏木繁,胆大妄为!
可是……却生猛得让人心疼。
她为了抓住吴大猛,为了解救同事,竟然以身犯险。
夏木繁紧盯吴大猛,屏息凝神,如野兽潜伏,虽未动,却在伺机而动。
吴大猛呼吸声越来越粗。
夏木繁缓慢移动脚步,将刘爱珍推到身前:“吴大猛,好好看看你妈妈吧。”
看到夏木繁将身形藏于刘爱珍身后,岳渊终于略松了口气。
刘爱珍被夏木繁推到万人中央,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她晚年得子,捧在手心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看得跟眼珠子似的,恨不得把一颗心都送到他面前,只盼着他将来长大了有出息。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他和人打架,她只知道向别人道歉,却舍不得责骂?
也许是因为,小学他逃课,她只知道向老师求情,却没有规劝?
也许是因为,他初中辍学跟着乱七八糟的朋友混,她没有狠狠打骂?
……
时至今日,悔之晚矣,刘爱珍心如死灰,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吴大猛眼见得夏木繁拿自己母亲当掩体,胸口如有巨石压住,眼角迸裂,大声嘶吼道:“我犯罪了,我妈没有!你把她拖出来做什么?你他妈还算是警察吗?”
夏木繁冷笑一声:“子不教,父母之过。今天你敢当街开枪、敢要挟警察交换人质,那就应该让你妈妈看一看,看看她疼爱了几十年的儿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还有一句话,夏木繁没有说出来。
——人民警察为人民,那也要看为的是什么
()样的人民!我算不算警察,不是你这个犯罪分子说了算的。
吴大猛的手开始剧烈抖动,内心经历着前所未有的挣扎。
——投降?等待他的必定是死路一条。可是至少母亲不会再被人责骂,至少他还能和父母见上几面,说几句暖心的话。
——不投降?或许他还能活下去,但父母将永堕地狱,遭万人唾骂。或许他依然是个死,母亲也将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警察手中。
怎么办?怎么办呢?
一边是生命,一边是父母。
这一刻,吴大猛觉得时间漫长无比。
眼见得吴大猛开始内心动摇,魏勇一把抢过岳渊手中喇叭。
“吴大猛,缴枪投降吧。你很久没有看过打铁巷吧?那里已经破败不堪,还记得你曾说过要翻新改造吗?你爸妈身体不好,全靠社区干部关心帮助才活到今天,你就不想在他们活着的时候尽尽孝吗?至少,不要让他们担惊受怕,不要让他们被街坊四邻指点责骂吧?”
魏勇的声音在颤抖。
吴大猛若不是对父母有牵绊,绝不可能冒着被抓的危险回到这里。
魏勇在赌,赌吴大猛良心未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