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着眼,轻声问:“小白,我是不是不该救你?”
失忆真的很麻烦,让他对世界一无所知,只能从实践中吸取经验教训。
——现在他明白了,他绝对不能与弱者结交。
宋葬没有落下一滴眼泪,而是在心中反复告诫自己,要记住这些教训。
他小心翼翼地松开小白,站起身,看向周围吓傻的雇佣兵们,唇角笑意清浅。
“都别动。”
骤然沉寂的小巷里,有细碎压抑的脚步挪动声。是吓破胆的阴沟老鼠,在逃离前发出悉悉索索的聒噪杂音。
可宋葬已经不再拥有软肋。
“跑得越快,死得越惨,”他得意地扬起脑袋,理了理自己碎成烂布的衬衫,尾音懒懒拉长,“我好像学过如何剥皮,嗯,别再惹我生气了。”
……
杀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情。
至少比保护一个人要简单得多。
宋葬保持着标准微笑,将鲜血淋漓的尸首们砸得稀巴烂。
他很有耐心,动作也利落,那些看不清形状的扭曲肢体,全部被他挖坑埋了。
残留的破碎组织与血液,也顺着寒凉雪水流进下水道里。
在雪地里把手洗干净后,宋葬抬起手臂擦擦脸,捡起勉强能用的羽绒服,把小白包了进去。
当警笛声从远方响起时,宋葬早已抱着小白回家。
准确来说,这里是刘叔好心出租给他的“家”。
以后他要远离所有好心人。
冲了澡,洗掉一身血水,宋葬将湿漉漉的黑发捋至耳后,换上一件干净衬衫,披着毛巾坐在客厅。
小白并没有与他对视。
平日里聒噪的大狗,在夜半时分格外安静。它一动不动侧躺着,毛发间的血色怎么也洗不干净。
宋葬托着下巴定定看它,漆黑瞳眸里淬着碎冰与隐约扭曲的笑意。
“小白,这个地方好像不能呆了。”
“小白,我有点累。”
“等我睡一觉,就带你走。”
“……死了也好,等我攒攒钱,给你买个冰棺。”
死亡即是永生。
做人要乐观。
宋葬努力安慰好自己,起身抱住逐渐僵硬的尸体,再次将脸埋进蓬松的绒毛里。
他不在乎半夜是否会有敌人再来,反正也弄不死他。
现在的宋葬只想睡一觉。
他蜷缩在沙发上,安静闭眼。
……
进入梦乡的那一瞬间,不知为何有强光猛然照射而来,宋葬好像看见了活蹦乱跳的小白。
他心中微颤,蓦地睁大眼睛,却发现怀中空空荡荡,白胖的狗子不知所踪。
宋葬没有吭声,定了定神,即刻冷静下来观察情况。
他甚至没有怀疑过这会是一场梦。
因为他对自己的身体与梦境都非常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