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事还没学好,志气却着实不小。”
况且战场残酷,每日都有人魂归故里,不是如他想象中一样。不过熙宁不想打击他,这句话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小孩叫她调侃的小脸一红,“我得挣出来,不然阿娘和小妹怎么办,我多吃些苦也行的。柳大哥多给我安排些任务,我什么都能做。”
熙宁知道小孩说得都是心里话,他不是个耍嘴上功夫的孩子,是实打实想要给亲人更好的生活。
“若想做事,咱们营里哪里都不缺事情做,你安心做好手里头的,哪里需要急于这一时。”
小孩也不听她安慰,瞧着这边无事便飞奔到帐外砍柴去了。
熙宁忙里偷闲,挺了挺腰,便只管添柴烧火。不时有来往的伙房兄弟认出她来,便是一叠声的问好。
“柳司马帐下无事么,怎么跑来这里帮忙了?”
熙宁歪了歪脑袋看着问话之人,“他们哪个都嫌咱力气小,左右无事,不能真的就坐在帐中消遣吧。”
“您可是侯爷身边红人,他们巴结你还来不及,又不能真的指摘你什么。我若是你,便坐在原处受着,咱就是有这消遣的命。”
熙宁知道这话只是玩笑,并不往心里去,“荀将军一双火眼,由得你做什么红人不红人,他手中军棍可不认人。”
两人哈哈笑了起来,“柳司马说得极是。”
互相胡说了几句,陈小孩却始终不见回来,熙宁左等右等疑心他大风天里认错了地方,怕他寻不回来,便起身到帐外接应。
帐外有伐木劈柴的伙头军正干得热火朝天,小孩瞧他们干得浑身是汗,便殷勤的上前帮忙,结果这几人却不言不语,将他挤到一边。
他以为是叫他等侯的意思,也不敢多嘴,远远站去一旁受着。
等那劈好的柴火堆起半丈高,他才敢再跑了过来,“兄弟,我来。”
小孩正要伸手去抱,却被人一指顶到了脑门上,“你哪里来得?”
小孩顿时有些局促,“打——伙房过来的。”
他伸手向不远处的营帐指了指,“就是那处。”
“谁问你这个!”
那人指头一个用力,将小孩顶得脑门一红,没站稳四仰八叉倒在了柴火堆上。小孩两手搓在木柴上一溜血痕,手掌心立刻便扎了好些木刺进去。
他脑袋被戳得生疼,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旁边立刻便有人起哄,“你不认得他,这是咱们柳司马在清水河捡得燕国小娃娃。”
那个欺生的大个子立刻便来了劲头,“燕国人?”
他拎着瘦小的小孩,像拎着一只毫无反抗之力的小鸡。陈小孩缩了缩肩膀,不知为何这里的所有人都在围观着不安的自己,他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突然一阵掌风袭来。
那人的巴掌比小孩半边脸还要大上几分。小孩的耳朵几乎立刻便几近无声,只剩嗡鸣在耳畔盘旋。
他努力的用脚尖点在地上,嘴角不自然的随着肿胀的右脸吊了起来,“我不是燕人,我也是赵国人。”
小孩想要告诉在场的伙头军,他也是赵人,赵侯叫阿娘和小妹都迁进了城郭,他如今是登记在册的赵人,同他们没分别。
他那大掌又击在他眼窝之上,“叫你嘴硬。”
周围稀稀落落几声调笑,皆都被隐在了狂风之中。
小孩慌忙捂着两眼,他痛的什么都瞧不见也听不见了,可他真是赵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