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叶子的汁水很是厉害,哪怕用它的根来治,也不是立刻就能好的,左右怎么也要敷上个十天半月方能见到效果,且不可中断,每日都要敷上三遍才好。”
桑仕秾凉凉的道,“你这娃娃了解的倒是清楚。”
陈小孩怯怯望他一眼,这个大个子总是冷着脸,看起来尤其的不好说话,“我外祖家在村子里世代行医,几个如我一般大的姊妹耳濡目染,多少都懂一点医术。”
“在村子里行医,你们家是这里村子的?”
陈小孩得的摇头说:“不是。”
邵环这时候牵来了马车和马匹,赵侯还在同陈小孩交谈,熙宁的视线在二人身边扫过,再偏一偏头,正巧同桑仕秾撞到一处。
不知为何,彼此都有些尴尬,识趣的各自偏开了头。
“我家那边的村子到这里还有一程子距离,这里的人我还不太熟悉。不过我在这里做活,一个月能得些钱来补贴家用。”
桑仕秾居高临下的瞧着他,那眼神凉薄,仿佛在说:“做活?杀人越货的活?”
“显大哥,我是头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我这个月才来的,他们说你们是要谋害马场主的人,要跟我们抢这片地方,我才出手了,我不知道你们是好人,那马场主才是想要谋财害命之人。”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好人,万一那马场主所言不虚,我们几个才是惦记这家马场的恶人,你当如何?”
“显大哥既然敢报官府,必然是好人。”
陈小孩挺直了胸脯,十分笃定的道。
“你这小子,倒是个有眼色的。”
桑仕秾仍旧黑着脸,这头万三倒是同小孩亲亲热热的攀谈了起来,“我来问你,你的射箭之术是谁教的,小小年纪练到如此地步。在我所见之人当中,也算是极具天资之人了。”
小孩说:“我打小要到山上去打野味,打不到野味就没得吃,爹爹病了做不了活,我们一家就要饿肚子。我每日天不亮就要出门,一直熬到天都黑透,才能打到一点东西,所以练了一双好眼睛,哪怕在黑夜之中也能视物。”
赵侯点了点头,他如此说来,倒也算说得通。
几人暂且先不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这孩子,况且他们人多,应付一个半大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熙宁耳朵上的伤痕尚需医治,无论如何还是要同这孩子好生合作一番。
这边收拾停当,万三前去府衙报官。
赵侯便预备着带上熙宁与邵环上路。
桑仕秾上前向赵侯请示道,“属下还是随着公子一同去吧,咱们人少,属下恐怕要生变故。”
桑仕秾扫了眼默默不语的熙宁,之后更将身子低了下去,谦卑的等待赵侯示下。
赵侯倒是不对此事担心,眼下这里死伤者众多,不能撂下不管。他挽了挽渗血的衣袖,看到血污嫌弃的皱起眉头,“你回去带些人过来,左右不过一个时辰万三便能回来同你汇合,待一切收拾停当,你再跟上来不迟。我们先去那孩子家中将草药采摘回来,还是熙宁的耳朵要紧。”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掉头便示意陈小孩一同上马车,一面叫他指路,向他家中奔去了。
第12章
桑仕秾在原处立了许久,脸上的冷硬表情叫人瞧不出是担忧还是无奈。
赵侯的意思还轮不到他们几人置喙,不过万三秉持着同僚情谊叫他宽心,“邵环的功夫你有什么信不过的,赵侯功夫又不在少环之下,这二人保护熙宁一个是绰绰有余了,你还担心个什么?”
桑仕秾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万三犹在滔滔不绝,他却不知何时已然翻身上马,一瞬便奔出数丈之远,消失在万三眼前。
若是没有赵侯坐镇,这人灵魂总不受拘束似的,一霎在天,一霎奔地,来去自由。
北地深秋的夜渐渐长了许多。他们一路疾驰,直到来到了陈小孩家附近,那天色依旧如墨色一般,浓的要流下汁液,陈小孩跳下车来在路上张望了一番。附近的人逃的逃,散的散,虽依旧是从前的屋子和从前的地皮,可他若是不仔细去瞧,倒变化叫他有些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