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十分明白,什么县令、刺史、节度使,都得是手里有兵的说了算。
天底下兵最多的那个人,就能当皇帝。
就是这个理。
他巴巴地赶回来就是想给自己找个合适的位子。有些事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叶家子弟太多,叶碎金近来不太能听得进他的话,反而跟叶家人亲近,对族中兄弟的提携之意太明显。他怕不在她身边,以后没有好位置了。
哪知道一回来叶碎金就要把他派到外面去。
赵景文内心里是不太情愿的,眼前,练兵才是大事。
但叶碎金看着他的那双眸子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充满期许。她许久都没有用这样的目光看过他了。
这世上,没有比不让叶碎金失望对他更重要的事了。
赵景文当即一口答应:“好。”
叶碎金点点头,特意告诉他:“我给你一旅人,你带项达和叶满仓去。”
上辈子,她给他挤出三百人,四个将领。这辈子统统砍半,一百兵,两员将,随他折腾去。
项达和叶满仓,是最早追随了他的人,也是对他最死心塌地的人。
项达也就罢了,叶满仓是赐姓世仆。后来在京城,不管宫中还是路上相遇,段锦从来都不带看叶满仓一眼的。
当然那时候叶满仓也已经不姓叶,改回自家本姓了。
这辈子还让他们两个跟着赵景文去,谁要是愿意跟赵景文一路跟到底,谁就去吧。
既注定无缘,也不必强求。
但一旅是一百人。上辈子,她在人手紧张的情况下,仍然硬给赵景文挤出了三百人。
这辈子不会了。
一百人,随他去,爱去多远去多远。
给他这一百人,许他去,她和他两辈子夫妻便恩义两绝,互不相欠了。
赵景文碰巧回来,碰巧赶上穰县之事,于是叶碎金指派了他去处理这个事。
这件事的任命看起来自然而然,没有人多想,包括赵景文自己。
只有叶三郎多看了他一眼。
待议事堂散去,四周无人的时候,叶三郎在游廊下同父亲讲:“六娘那个任命名单里,没有赵景文。”
“咦?没有他吗?”叶四叔诧异道,“我瞅着大家的名字都有的。你看漏了吧,怎会没有他?”
叶三郎很肯定地说:“没看漏,我特地看了两遍,就是没有他。”
“怪。漏了谁也不该漏了他。”叶四叔摸了摸后脑,忽然道,“碎金是不是特意避嫌啊?”
要是性别颠倒的话,赵景文就是“夫人”。
哪个大官也不能给“夫人”封职位。
似乎说得过去。
但叶三郎道:“阿锦都有个校尉的职衔,不差他一个。”
叶四叔不在乎:“管那么多干嘛,人家夫妻间的事别瞎管。你叔叔、兄弟们都有职司,碎金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我瞧着没问题。”
先前因为叶敬仪被委任为南阳县令而微有非议的长辈们这下也都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