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是我没有轻重，弄疼了你，自然是要道歉的。”周子济看着钟明赫的眼睛，认真道。
看着看着，钟明赫便不太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他不习惯被旁人这般看着，不禁搓了搓指尖，有些不知所措。
“但你不能不用药，白玉膏很好，涂抹几次，手上的疮就会好的。”说着，周子济从怀里像是变戏法一般拿出一罐白玉膏，然后坐在钟明赫的身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以最轻柔的力度给他抹药。
钟明赫想要将手抽回来，可是冰冰凉凉的药膏敷在手上，顿时感觉十分地舒服，还泛着一股淡淡的桂花气味儿，很好闻。
“有桂花的味道。”钟明赫又凑近一些嗅了嗅。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周子济的手心里，令人不自觉地心尖儿一颤，却还要强忍着镇定，面不改色地道：“嗯。原先白玉膏是有一股苦味儿的，但怕你不喜欢，又加了一些桂花，让气味好闻一些。”
他知道小皇帝不喜欢苦味儿，就这么给他，定是不会接受的。
嗯？怕他不喜欢？为什么会怕他不喜欢啊？
钟明赫歪着小脑袋不大理解。
不过，他的目光被周子济的脖子上有一枚牙印和几条划痕所吸引，像是指甲挠出来的，尽管印记已经消了不少，但还是能清楚地看出来是人咬的。
不禁好奇，居然有人能打得过战功赫赫、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周子济，钟明赫有些佩服起那个人来。
两只手上的不过那十几颗冻疮，周子济来来回回地抹了得有半个时辰了，他的手都被周子济摸得暖和和的，像是抱着一个暖炉一样。
钟明赫十分地苦恼，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出来。
恰巧窝在钟明赫腿上的小金鱼醒了，微微蹭着钟明赫的手，然后伸出小爪子够着他裘衣上的小球球，拍着玩儿。
钟明赫一下子找到了机会，抽出了手，把小猫咪抱了起来，忍不住小声道：“小金鱼，乖，不要闹。”
手里落空的周子济感到有些失落，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又被小猫咪的名字吸引了过去，略略有些惊讶，“它叫小金鱼？”
原本还以为“小金鱼”真的是一条鱼呢。
“对啊，可爱嘛？”钟明赫插着小金鱼的咯吱窝，把它提溜起来，隐隐地有些小炫耀。
“嗯，可爱。”周子济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撸了一把猫猫头，软乎乎的，让人心情很好，他低头看着钟明赫的头顶，同样是毛茸茸的，也想撸一把，可终究还是忍住了。
但莫名地让周子济想起了那天晚上。
他的小赫也是这般又乖又软，无一处不美好。
这般想着，又觉得愧疚起来，他的小赫还是个小孩儿呢。
他犹豫了许久，才道：“那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虽然不是有意的，可终究是自己没有把持住的原因，思来想去还是需要面对，要来和小皇帝做个正式的道歉，不然他会愧疚死的，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钟明赫。
“啊？”钟明赫抬眼呆呆地看着周子济，歪着脑袋不明就里，“哪晚？”
周子济微微一怔，“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钟明赫总感觉周子济在说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周子济定了定神，仔细地观察着钟明赫的神情，一派懵懵懂懂、丝毫不掺假的模样。
他有些庆幸又有些失落，庆幸那晚的一场混乱钟明赫什么都没有记住，这样也不会太惧怕自己，可也失落他什么都没有记住，那样美好又旖。旎的夜晚终究只有自己一个能够回忆起，只能永远藏在心里。
但他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关切地问道：“没什么，听闻陛下病了，身子好些了吗？”
“好啦。”除了感觉身上酸溜溜的，就没什么感觉了，但他不要告诉周子济，“不过，我没有生病哦，公公说是因为太累的原因。”
“那陛下要好好歇息，不要让自己累着，陛下方才在看兵书？”周子济的视线落在书籍上，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是他的义父周锦衡所撰写。
“没有！”钟明赫一口否认，公公说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识字的，隐在裘衣下的手微微攥紧，紧张得不行，而后道：“我……我就是看……看上面的图案好看，什么剑啊匕首啊，我都没有见过。”
“陛下喜欢？明天臣让人送些来给你玩儿。”周子济又看了一眼，将所有兵刃的样子都记住。
钟明赫看着书上所画的图案，咽了咽唾沫，他确实是喜欢，于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看着钟明赫瑟瑟发抖的模样，周子济不禁有些神伤，不免道：“陛下不用这么怕臣，臣不会对陛下做什么的。”
“我……我没有怕，只是……只是我除了和公公他们以外，没和什么人正儿八经地说过话，所以……所以紧张罢了……”
“那臣以后日日来陪陛下说说话聊聊天，好不好？”